二色申司抬起腦袋看他,那雙紅色的眼睛沒有眯起來。不知為何,這一瞬間,諸伏高明想到站在那名少年身邊的某個人——上輩子的記憶很多都模糊了,只是在偶爾,會想起來一些。
“眼神。”
申司說,“走在街上的時候,有意無意的,高明哥你的視線會落在別人的金色頭發、或者深色一點的面板上。你們家不是住在車站附近幾公裡的地方嗎,我們坐公交車的時候路過了——你那時候有在看。”
“只是眼神嗎?”
“還有其他的東西。”
諸伏高明大概清楚了他的意思,也就是二色申司不想要再在這個話題上說下去。這個孩子又低頭,跟在他旁邊,縮著脖子慢吞吞走路,抓著他風衣腰帶的樣子像經不住風吹的小狗。
“……不怪景光嗎?”還是忍不住問了,“敢助君上車的時候,大概跟你說過一下車就會見到之類的話吧。”
“……”
申司沉默了一下,片刻之後,才道:“本來是很生氣的。”
“但是,景光哥有新朋友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吧。在長野的時候,他也會和那個群馬的山村操玩在一起。他總是會認識很多朋友,因為約定,所以偶爾會顧不上其中的某一個是很正常的事,就像我和他玩的時候,也經常會忘記之前說好的要和桃子玩。”
“對於景光哥來說約定是很重要的事,想到這點之後,就不生氣了。”
明明是個小孩子,卻能想到這種事。
“……”
他笑起來:“如果申司以後能成為警察、或者偵探,那就好了——你知道嗎,申司,你比景光還要厲害呢,他在你這個年紀可沒有你那麼聰明。”
小孩子發出“哼哼”聲,沒有當真。
諸伏高明將袋子拎在了一隻手上,把空的手遞到了申司的面前,微笑著問:
“要牽手嗎?”
他的手上戴著手套。
而吃完了關東煮的申司不語,抓住了他的兩根手指。
…………
回旅館的路不長,走過一個莫名其妙的下坡,路過一條莫名其妙的小巷,在走個二百米就能看見旅館的大門。太陽落山了,天邊只剩下一點點殘光,街上很冷,沒有多少人。
這條商業街上有著幾家攤位,賣炸雞的因為沒有多少客人而關門大吉,便利店裡面有零零星星的幾道身影,值得關注的是,拳擊館的燈光還亮著,似乎現在還有人在裡面打拳擊。
有個拳擊館走出的男人被夜風吹得一哆嗦,他轉身,朝著諸伏高明和二色他們倆的方向走來。
男人捲曲的頭發濕漉漉的,暴露在寒風中一吹,上面的水就結成冰,隨著他走路,冰相互摩擦,發出窸窸窣窣的響動。不是尋仇,也不是什麼特地找上門,那家夥走這個方向只是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