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合一
喻商枝的選擇令在場三人神色各異, 周瀾忍不住勸道:“喻郎中,這件事,您還是要三思而後行。”
在周瀾看來, 喻商枝這般想, 全然是因為年輕氣盛。
和仁生堂打擂臺?用什麼打?
他年紀輕輕, 便是醫術出神入化又如何,靠這一張鬍子沒一根的臉,怕是要在縣城站穩腳跟都難。
可見喻商枝仍是堅持,他也不願再多說些喪氣話討人嫌。
四人又喝了幾輪酒, 除了酒量深不見底的喻商枝,其餘幾人的面上都染了酡紅。
周瀾和喻商枝坐得最近,他執著酒盞, 拍了拍後者的手臂道:“喻郎中,您是不知道,我們城中藥商, 亦苦仁生堂久矣。那任平過去不當家時, 便搗鼓些藥材生意,但那時我們這些人尚且可以分一杯羹。自從他和縣老爺搭上了關系,甚至會聯合南方來的藥商, 哄抬藥價。我們家賬面上的所得,已是比之前些年少了三成還多。”
流失三成的利潤,對於商戶來說已經是了不得的大事了。
只是看起來,除非彭縣令改任,否則他在此一日,任平便有一日的靠山。
不止如此, 彭縣令走後,還可能再來一個李縣令、張縣令。
但凡再有一個和彭縣令一樣好打點的, 這壽安縣依舊是任家的天下。
喻商枝看著杯中殘酒,對於一件事看得很透。
那就是如果想為壽安縣的百姓做點什麼,單靠一腔熱血和信念是不夠的。
他得在此之前想個主意,撬動任平的根基。
只是這件事,就算是他也尚且需要細細思量。
一頓飯吃了許久,出雅間時晌午來的食客都散盡了。
今日朱童不在店內,不過囑咐賬房先生給了喻商枝一張銀票,支取了上個月的分利。
廣聚軒如今在縣城經營得蒸蒸日上,喻商枝拿到手的也從幾十兩變成上百兩。
他把銀票揣進懷裡,覺得渾身都是酒氣。
就算沒醉,也難免有些疲乏,跟著周掌櫃上了馬車後,兩人各自靠著車廂閉目養神。
回到鎮子上時,馬車把周掌櫃送回了家,趕車的車夫依著吩咐,還要再將喻商枝送回村裡。
下車時,周家有下人快步出來接應。
周掌櫃倚著對方站著,卻還不忘道:“喻郎中,你往後來往縣城的時候只多不少,我上回見你,還是自己趕馬車,這樣辛苦不說,在縣城那地界,也容易被人看輕。依我看,你不妨去牙行挑個閤眼緣的人買回家去,不簽賣身契,簽個長工的契書,便不算蓄養僕役,衙門也挑不出錯來。”
依照本朝規定,家中無官身、或是有秀才及以上功名的,均不可僱傭佃農或是蓄養奴僕。
但像錢員外那樣的商戶,是捐了個小官,像周掌櫃這樣的人家,則也各顯神通,趕上收稅的稅官上門時,也有辦法規避盤查。
他告知喻商枝的,正是其中一個法子。
喻商枝本也無意去牙行買人,回家使喚,時代不同,他若這般做,總覺得和人販子差不離了。
對於周掌櫃所說之事,他的態度暫且是無可無不可,不過嘴上還是道:
“多謝周掌櫃好意,今日回家好生歇息,咱們改日再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