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對人馬對峙,正是千鈞一發之際。一支寒光凜凜的銀箭從城樓上射出,劃破夜幕。
城樓上的女子穿著淺緋色官服從城樓之上走出,火光盈盈,映在她的臉上。
大晟向來是文官調兵武官練兵,玄武門今夜值守的官王阿花隱隱有些印象,之前去接裴安懿的時候,在宮門口遙遙見過一面,似乎是……叫做任遊,看著文文靜靜的一個女孩。
望著甲冑寒光凜凜,王阿花捏了一把汗,心中嘀咕,到底是一個舞文弄墨的文官,沒見過血,能鎮得住這樣的場面嗎?
“信王殿下,要是再往前一步,就按照謀逆罪處。”
“父皇病篤,衣帶詔昨夜密傳本王。信王語調沉沉,盔纓上的赤玉墜子隨他抬手而晃,映得周遭人臉忽青忽白,“任大人若阻忠臣勤王,莫非與亂黨同謀?”
“若真為君側之清,便請殿下退至三裡亭侯旨——屆時若見詔書,玄武門自當洞開。”
火光風聲呼呼,女子的聲音擲地有聲。
“信王殿下執意踏過這道檻,便是將自身置於謀逆之刃下。”她嗓音清冽如淬冰,掌心卻暗自攥緊了城牆斑駁的磚隙
王阿花窺見信王眸中那簇陰火倏然暗了暗。
本應是千鈞一發之際,王阿花匿在房簷上忽然覺得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
她不知道李皇後懷孕的具體月份,但信王如今想要入宮,怕是李皇後那邊是要生了,如此才連名正言順都顧不及了,急著入宮逼新帝退位。若是今夜裡拿到退位詔書,那麼不管李皇後那邊誕下的是男嬰還是女嬰,都不重要了。
如果說裴安懿想要逼反信王,這一步已經成功了。
但……王阿花探出頭去,仔細掃視了一圈。
長公主府上養著的府兵應當是盡數出動,府裡怕是隻留下了自保的死士守著。
不對,那她家殿下呢!
王阿花心頭一緊,藉著火光盡數掃視了過去,她家殿下確實不在這裡!
那在何處?
王阿花的左眼抽了抽,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忽的火光撕開夜幕,火藥爆炸的的方向正是皇後郊外的行宮。
王阿花手心生出絲絲薄汗,心中立刻就反應了過來,只怕她家殿下兵行險招,不光是要逼著信王反,還想借力東風,一步到位。
瘋了。王阿花心中低於了一句,接著周身運氣,像只小燕一樣飛身向行宮中走去。只願還來得及。
城樓下依然僵持如死局,唯有更漏聲自宮牆深處傳來,滴答,滴答,似在數著誰的命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