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沁沁聞訊封府,對外只說長公主臥病在床,不便見人。對內則是雷霆手段,先是料理了幾個想要往外跑的疑似探子的女使,殺雞儆猴當眾處決,再說了幾句軟和話來撫慰人心,話說的軟但事情卻做得決絕,張沁沁拿著裴安懿的金印調出暗衛封府,連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
對外的這等說辭沒叫人起疑心來,畢竟那長公主捱了二十下板子,眾人只以為女子身子骨單薄,禁不起這通板子。
從裴安懿不省事起不過堪堪一個時辰,長公主府便又成了往日那般井井有條的模樣。
沈蝶將這些全都看在眼裡,不由得對這位嘴甜心硬的小姐刮目相看。
張沁沁蹙著眉望著床榻之上面上毫無血色的人,又瞥了一眼立於床榻旁的沈蝶,那姑娘一身暗衛行頭,正站在那裡發著懵。
如此訊息能瞞下來,很大程度上得益於這個小丫頭沒有出府叫人,也沒有胡亂聲張,不動聲色地將她請了來,思及此,張沁沁心中不免生出三分賞識出來,這小丫頭是個知道輕重緩急的機靈人,於是緩聲開口道:“這件事你做得很不錯,去錢莊子上領賞錢去罷。”
沈蝶聞言,知曉這裡是不需要她的意思,心中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翻出窗去,身上墨色的暗衛服同夜色融為一體,消失其間。
蒼耳子聽到“錢”字心頭一動,話未等她開口,張沁沁便從懷中掏出了一塊金元寶。
蒼耳子嘴唇微張,一時間喉嚨裡竟說不出一個字出來。
張沁沁軟和道:“這錢,不光是給神醫的診金,還是封口費。”
“殿下身份特殊,如今又是特殊時期,今日之事,還請神醫莫要說出去。”
蒼耳子掂了掂手中金元寶的分量,這診金,怕是她下輩子的酒錢都不用發愁了。她將它攥在手心中,重重點了一下頭,難得正色道:“自然。”
張沁沁頷首,目光挪到了床榻上的人上,床榻之上的人額上不斷冒出虛汗,嘴唇血色全無。
“殿下如何?”
蒼耳子將手中的金針放置一旁:“我觀殿下脈象,應當是有沉痾宿疾在身上,身上挨的板子倒是皮外傷,只是不知發生了些什麼至使殿下心神不穩,氣血逆流,素日被壓著的幾處病症這才都發了根,來勢洶洶。”
蒼耳子言罷,張沁沁沉思片刻,從懷中掏出了一張藥方子,道“我只知道殿下素日裡吃的是這些藥,並不知具體情況。”
蒼耳子掃視了一眼,眉心微擰,口中呢喃道:“竟是心弱之症……”
“心弱之症本就忌諱大喜大悲,思緒過重。要是照這張方子上的藥日日靜養倒也不會出什麼大問題,只是會壽命不昌短壽而夭罷了,今日不知是被什麼訊息刺激到了,生生得了一張催命符,眼下氣血逆流,是十分危及的情況。”
蒼耳子的手伸上去摸了摸榻上之人的額頭,沉聲道:“今夜兇險,雖已然叫她退了燒,卻難保出什麼岔子,要是三日裡燒能退幹淨,那邊或許還有轉機,要是三日後還燒著……大羅神仙也就救不回來。”
而蒼耳子口中的那張“催命符”現下正用手死死扒著崖底的碎石,一點一點的向上爬著。
崖高千丈,王阿花的左手早已見骨,她卻沒有退路,身上滿是血腥味兒,渾身的骨頭像是要碎掉一般,要是一步踏空,便會跌下這萬丈深淵,她退無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