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麼,我給我家小妹尋得是頂頂好的親事,長兄如父,難道我還能不能害了她不成?”
“可她並不想嫁。”
“女子總歸是要嫁人的,老朽與老夫人輪番上陣陣,好不容易將她勸動,她本來已然死了心安安分分嫁人去。”
“可你的母親,你的母親,”顧端的音調陡然拉高,“你的母親瞎逞強,大婚那日當場劫親。小妹的心又重新活了起來。”
“我家小妹的心思,老朽怎麼看不出來,你的母親要是如此同她雙宿雙飛也就罷了,而你的母親,愣是像個瞎了眼的人,說什麼閨中女兒手帕交。我這才知道,我那小妹是會錯了意。”
“這既然是一場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誤會,我家小妹,最後心灰意冷,自盡在了高堂前。”
“你、你胡說,蓮姨怎麼會是一個會自盡的人?”
許言鍛抖著手,那個記憶裡溫溫柔柔的教她刺小老虎的女子,怎麼會是隨意就自戕的人?
“有什麼不可能的?”顧端的渾濁的眼神望向遠方,“你母親要是不來劫這個親,我家小妹只會做個心死的人,心死了,她還能活,可你知道一個人若是出了泥潭,再叫她回去,那她就活不下去了。”
裴安懿聞言垂眸,凝神不語,心死嗎?她的手心輕輕撫上了自己地胸口,忽然,心髒處傳來一陣針紮的刺痛,她悶聲不語,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叫人看不出異常。
“是你的母親害死了我家小妹。”
“你母親就應該鬱郁寡歡,就應當含恨而終!”
許言鍛看著面前風燭殘年的老者劇烈地咳嗽著,似乎要一股腦地將心肝脾肺腎全都咳出來。他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追逐半生所求的真相,不惜以身入局謀求的東西,竟然是這般……許言鍛腦中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此刻該是什麼感受。
許言鍛木然地走出大理寺獄,外頭的夕陽是很好很好的夕陽,緋色的雲鋪在天上,是那麼美。她微微側過頭去,叫整個人都被陽光包裹著。陽光直射,她的臉有些微微發燙。
鬥轉星移,白雲蒼狗。
“咳咳咳……”
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在許言鍛前面響起。
裴安懿白皙的手指緊緊捂住胸口,冷汗直冒。
“殿——”許言鍛剛想走上前去,面前的人擺了擺手,撐著氣聲道:“你先會公主府,有人會給你送來你的身份文蝶。”
“你要記住,許言鍛已經死了,從前的舊人故友,你便都不能去見了,從今日起,你叫忍冬。”
許言鍛抿了抿唇,目光沉沉,道了一句,“在下知道了。”
……
三年時間不過如細沙過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