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舉改制的聖旨在去年年末昭告了天下,連同一封新帝的罪己詔一齊發了下來。
王阿花大約能猜到裴安懿是怎麼辦成這件事的。
世家旁支對祖蔭的分配早有不滿,如今裴安懿科舉改制早就合了他們的心意。裴安懿只要略微挑撥,世家內部就自己亂了起來,加上外部又有人心相逼。
世家之力再強大,也抵不過民心所向,更何況世家內部也不統一。
磅!
許言鍛一雙大刀使得虎虎生風,一雙大刀向她擲去,堪堪插在離她兩寸的地方。
“閣主好刀法。”王阿花望著面前離著兩寸的刀,笑道。
許言鍛負手而立,“少來這些漂亮話,你都多久不拿劍了,如今都不知道手生成什麼樣子。”
“起來,和我比劃兩下子。”
王阿花掩面捂著胸口的傷口,做出吃痛的模樣,虛弱咳嗽道:“哎呀呀,在下忽然覺得傷口——”
“你少來,我這一刀大夫說早養好了。”還沒等王阿花演完,許言鍛打便斷道,“你這一套都裝多久了,一年半載的,也不找個新藉口。”
王阿花笑著拿起劍來,“看來今日在下是避無可避了。”
言罷,取刀,王阿花閃身斜走,順手將面前的方桌往前一推。兩人一招一式比劃起來。
王阿花後來才知道,這許言鍛是江湖上採蓮閣的閣主,採蓮閣,聽起來有點像個青樓的名字,看起來也確實像個青樓——裡面住的全是花枝招展充滿脂粉氣的姑娘,似乎男人們總會覺得花枝招展的女子便是風塵女子,這樣的偏見很沒道理,如膿水般令人惡心。
但採蓮閣其實個打手組織。
姑娘們看起來花枝招展,實際上個個身上有些功夫,採蓮閣設立便是專門來為江湖浪子平江湖上的一些恩仇往事。
當然,江湖上也沒有那麼多快意恩仇,於是採蓮閣的姑娘們閑下來的時候也趕一趕押鏢送鏢之類的事情,若是江湖太平,連送鏢的活計也沒有什麼了,一些手巧的姑娘們便會拿起手中的繡花針繡繡花,做些女紅來補貼家用。
王阿花身上的傷好了之後,跟著閣裡的姑娘們出去壓過一趟鏢,深知這些姑娘絕不是繡花枕頭,是有些真本事在身上的。
於是王阿花便生出了些疑惑,向許言鍛問道:“你這裡養著這般多身手不錯的好姑娘,為何不叫她們幫你去刺殺顧端?”
許言鍛聞言道:“刺殺顧端乃是我的私事,怎可叫她們卷進來?”
王阿花聽了這話心下生出了三分無語凝噎之感,敢情她就好意思將自己捲入私事裡來?
許言鍛看王阿花臉上豐富的表情,似乎是猜到了王阿花心中所想一般。“至於你嘛,一碼歸一碼。”她踱步轉身,慢悠悠道,“我救了你一命,你便要報答我,而我眼下又恰好有要你報答的地方。”
“倒也不用謝本閣主給你一個報答救命之恩的機會。”
如此渾然天成的邏輯,王阿花辯無可辯,心裡又多加了幾分無語凝噎。雖是這樣說,但許言鍛待她確實極好的,最好的藥給她來養傷,採蓮閣的夥食好像也很不錯,待她傷好得差不多後,又天天來找她切磋。
看起來是個邏輯渾然天成的武痴,
不過至於顧端,王阿花覺得也不用等自己出手,想要顧端命的人進來好像突然就多了起來,那人買了一批接著一批的殺手,更不要錢似的來刺殺顧端。
常人哪裡頂得住如此高密度的刺殺,顧端不出所料的病倒了,身體日漸垮了下來,最近幹脆連門都不出了。顧家一應大小事務,全給了他自己的獨子顧柳然。
不過顧柳然頂著斷袖的名聲,幾大家族都不大待見他。
顧家隱隱有了頹勢。
顧端看樣子活不過今年,要不病死的,要不然就是死於刺殺 ,王阿花曾把自己的猜測告訴過許言鍛,覺得壓根兒都不需要自己出手,仇人就會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