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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一聲尖銳的傳呼聲響了起來。
“陛———下——到——”
幾十人便齊刷刷站了起來,出座,朝著同一方向拜去,雖然新帝無權,但該給的場面活兒不能落下。
一道明黃色的身影緩緩走進,身旁大抵跟著十幾個女使和八個小廝,陣仗並不大,還有一穿著玄色外袍的男子,弓腰扶著皇帝一步一步走來。
聽旁人交談王阿花才知道,原來這玄色男子正是自己上輩子的救命恩人,信王。
自己上輩子成為信王豢養的殺手,只知道自己是為信王做事,連信王是誰都不知道。
只見信王恭恭敬敬地將皇帝扶到首位,又親自為帝王斟酒。
此情此景映入王阿花眼中,王阿花只覺得皇室中人都是虛偽之輩。
她上輩子雖沒和信王見過面,但信王要是真恭敬孝順,自己上輩子手上也不至於沾染那麼多鮮血。
眾人顯然是沒料到這場宴請新帝也回來,窸窸窣窣地小聲討論著。
坐於上首的皇帝環了環四周,有些尷尬地輕咳了一聲,自說自話道:“眾卿,家宴不需如此拘謹。”
“是啊,要認真算起來,陛下算得上是李家人呢,算起來也算是咱們這幾家的家宴了。”王家主王尚書率先開口道。
新帝面色變了變。
李家說到底不過一個臣,新帝姓裴,過繼到了李皇後名下,這句話看起來是在附和新帝的“家宴”之說,實則是在羞辱新帝。
坐於左上首的李飛遠不動聲色地轉動著茶杯,心下不解,若不是安懿宴請,這形同擺設的新帝哪裡有能力能將四大世家的家主全聚在一起,只是自家侄女為何要幫他?李飛遠的左眼皮跳了跳,隱約覺得這宴會有什麼事發生。
“王尚書所言甚是,李家能攀上陛下這門親,是李家之幸。”裴安懿淡淡開口道,聲音雖還是清冷,但確實在幫新帝解圍。
裴安懿所說的是另一樁事,李家扶持新帝登基,肥水自然不流外人田,順手也就把國母給定了下來,李飛遠從旁支選了一個好控制的李氏女送上了國母的位置,至此李家出了兩任國母。
裴安懿避開了新帝的身世,說的便是這樁強買強賣的親事。
裴安懿的舅舅如今宰相李飛遠娶了王家的獨女,按輩分,長公主應當叫王家主一聲伯父,說是家宴,但裴安懿稱呼的卻是官職。
到底是不是家宴,這句話一出就很微妙了。
王嶽磊臉上有些掛不住,沒想到自己今天竟然被一個小輩下了面子,剛想發難,就聽見左上首的那位開口呵斥道:“安懿!怎麼跟你王伯父說話的呢?”
李飛遠不知道安懿這丫頭到底做的是什麼局,以退為進假意呵斥道,不過一句“王伯父”,便是在暗暗警告裴安懿,不管是哪出戲,這冬日宴只能是家宴。
“殿下年紀還小不懂事,李伯父莫要動怒。”顧家公子顧柳然聞言起身,朝著李相那邊敬了杯酒,勸道。
“這丫頭打小便口無遮攔,比不得柳然年紀輕輕便有了長安第一公子的名頭。”李相望著座下的年輕人,滿意頷首,“顧老兄,你可生了個好兒子啊!也不知這將來會便宜了誰家丫頭!”
顧柳然聞言面色一紅,抬眼望向裴安懿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