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宇航伸手替他拂去臉頰上的淚,“我知道你還沒原諒我,但至少願意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是不是?”
程濯慢慢垂下了眼皮,一副準備休息的樣子。
肖宇航見乘勝追擊,把人抱得更緊了。
他說——
“接到電話的第一時間我就回來了,你知道當時我在哪兒嗎?機場的貴賓休息室裡。”
“跑出來的時候很多人攔住了我,問我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那個時候,想見你的念頭前所未有的強烈。”
“我從海城轉車到雲城,大半夜根本沒人願意接單,我只能一個人熬夜把車回來。後來我想起來,有一次你也是這樣,為了來海城接機,接連開了好幾個小時的車來見我。”
“途中有兩次打盹險些撞車,我就想你都能做到,我為什麼會做不到呢?小濯……現在你能告訴我了,當時你到底是怎麼撐下去的。”
病床上的人呼吸平穩,已經從剛才的情緒中脫離出來了。
肖宇航不確定他的無動於衷是偽裝出來的,還是真的已經不在乎了。
他緊緊握了握程濯的手腕,溫熱的指腹摩挲著那一塊冰涼的面板。
猶猶豫豫間,再次開口——
“我跟江泊舟……要說當年什麼也沒有,那是騙你的話,我不想再騙你了。”
程濯一下子睜開了眼睛,意識到他要說什麼,打斷他:“你別說了。”
“沒什麼不能說的。”肖宇航答:“當初他拿了我父親的錢,舉家搬到國外……別人都以為我被拋棄了,覺得我心裡放不下他……”
“別說了行嗎?”程濯的眼淚又流出來。
他的聲音也開始變得哽咽,“我、我不想聽了。”
“我沒有放不下他,說起來他也是可憐人,被我父親拿捏,那個時候他根本沒有選擇。”肖宇航低著頭,說話時的熱氣噴灑在程濯的耳後,“我這人從小就倔,母親很早就去世了,和父親的關系也不好……親情觀淡薄,感情方面冷漠又遲鈍,從來沒有人教我該怎麼去愛一個人。不是你不好……是我的問題,我一直在逃避,不敢承認我們之間的關系。”
這句話他想了很久,一直想當面跟程濯說,現在他終於可以一字一句地告訴程濯:“對不起。”
這一次,程濯連哭都哭不出來了。
他覺得一定是自己燒糊塗了,耳朵都開始出問題了,怔愣了半天,舌頭也打結了:“你、你說什麼?”
這副難以置信的樣子讓肖宇航有些想笑,卻硬生生地忍住了。
他說:“以後你不用再對我好了……”
頓了頓,強調重點:“只要我對你好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