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住院程濯沒有再瞞著家人。
或許真的是太孤單了,他第一次發現自己這麼缺愛。
兄弟倆見過面,程榆之看到弟弟躺在床上,寬松的病服袖口露出一截纖瘦的手腕,他忍不住為程濯感到心酸。
“怎麼會病成這樣?”程榆之問,目光掃視過空蕩蕩的病房,不解道:“……就你一個人?”
程濯像是讀懂了他話語中的深意,撇開腦袋,表情也跟著不自然起來。
“哥,你就別問了。”他小聲說,眼眶微紅,尾音有些顫抖。
出院當天程榆之帶著嚴爵一塊兒來了。
甫一照面,嚴爵發現他整個人瘦了一圈,主動問:“現在感覺怎麼樣?這回你可真把你哥嚇壞了。”
程濯的腦袋和脖子都縮在羽絨服裡,整個人被裹得嚴嚴實實的,聽到這話,他撇撇嘴悶聲道:“我沒事,是我哥太誇張了。”
像是不好意思讓嚴爵看笑話,末了又補充說:“麻煩爵哥,工作日還特地趕來……”
直到這個時候嚴爵覺出哥倆之間的氣氛有點不太對勁。
他開著車把程家兄弟送回了家,到家後又幫程榆之把行李提上樓。
進了門,屋子裡黑洞洞的。
遮光簾隔絕了窗外的光線,空氣裡飄蕩著一股塵蟎的黴味。
程榆之像一位體察民情的領導,揹著手在房間轉來轉去。
他東摸摸西看看,到處檢查著,熱水器能不能用,門鎖結不結實,水管會不會漏……
一旁的嚴爵看不下去了,上前制止:“快別站著了,坐吧!還嫌不夠累的啊?”
他背過身暗暗使了個眼色,壓低嗓音說:“有什麼事兒趕緊吩咐,小濯現在需要多休息。”
程榆之嘆了口氣,像是積壓了一肚子的不滿,開口便氣勢洶洶道:“程濯,你給我過來!”
嚴爵來不及出言阻止,聽到他繼續指責:“你這房子是人住的嗎?平日裡給你的錢都用到哪兒去了!就把自己照顧成這樣?”
程榆之是真的氣急了,怒火攻心到了極點,脫口而出的話裡便帶了幾分埋怨的意味。
“我看你這書也不用讀了!”他板著臉表示說,“讀到最後,連自己是怎麼丟的都不知道!”
考慮到有外人在場,他沒把話說得太直白,但是他知道程濯肯定聽懂了。
只見程濯猛地抬起腦袋,淚珠子要掉不掉地盛在眼眶裡。
程榆之看到他這副不爭氣的模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兩人雖說是親兄弟,長相卻是天差地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