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整套檢測做下來,向舒懷已經徹徹底底慘白了臉。
她的冷汗浸濕了襯衣,指尖還因為殘留的疼痛而微微發著抖,只是閉著眼睛倚在檢查床裡休息。
……很疼。中途打過了一針杜冷丁,但劇痛的感覺還亙在軀體之中,掌控著她每一根因為生理性的恐懼而戰慄的神經。
她又休息了一會兒,便撐著自己站起身,去見外頭翻閱報告的醫生。
而她的醫生眉頭皺得死緊,神情不甚贊同。醫生是位華裔,姓謝,一位中年的beta女性,很嚴謹的研究者模樣,在團隊中主要負責臨床。向舒懷這個病例的問題比較多,她的母語剛好又是中文,便負責前來與向舒懷溝通。
在對向舒懷解釋了報告上幾個明顯與標準值有偏差的數值,又詳細再講了一遍手術流程後,謝醫生最終結論:
“總之,您這樣的狀況,是不建議做重建手術的。”謝醫生道。
“您身體裡的資訊素水平不穩定,即便徹底摘除腺體也無法消去影響,這個情況本身就比較複雜。植入手術雖然可以讓您恢複正常的生理功能,但是對您健康的影響極大,甚至還有可能讓您的情況進一步惡化……”
向舒懷輕聲說:“那我一定要做呢?”
“……如果一定要進行重建手術的話,”謝醫生嘆了口氣,道,“那麼,請帶著您的apha伴侶一同前來。從術前到癒合的整個流程,都需要您伴侶的輔助和配合。”
向舒懷怔了怔:“一定要是伴侶才行嗎?”
“不一定是伴侶。”謝醫生道,“只需要是一個——您發自內心的、身心都信任和依賴的apha。”
……餘曉曉。
可她唯獨不想讓餘曉曉知道。這件事。
於是,向舒懷頓了頓,還是開口:“如果沒有的話,會有什麼影響嗎?
謝醫生看她神情一下子變得有些複雜,只是出於素養而剋制住了,並沒有表現出許多。
她只是說:“……沒有的話,會比較難辦的。”
“從剛才檢測時候您身體幾項數值的異常攀升來看,您對大部分apha資訊素都比較抵觸,人造資訊素很難起到安撫的效果,反而有可能背道而馳。”
謝醫生道,“而重建手術是個格外漫長而痛苦的過程,遠比您剛剛經受過的疼痛還要多。沒有伴侶的安撫的話,會……”
她最終選擇了一個較為委婉的說法,“會很難熬。”
“……我知道了。”向舒懷於是點點頭,“謝謝您。”
關於今天的診斷就到這裡,謝醫生帶著結果回去團隊進行進一步會診,而向舒懷則需要在十月十七日之前在治療方向當中作出選擇,並通知給她們。向舒懷於是表示了了解,便準備離開。
而謝醫生送了她,在臨近分別時,還特地留住向舒懷叮囑。
“我個人的建議是——如果,您迫切需要摒除資訊素影響的話,去掉現有的性腺體、接受藥物幹涉,讓自己的性別表徵趨向beta,會是個相對風險更小的方案。”
“而如果您現在有合適的伴侶、可以應對一些緊急狀況的話,我反而認為保留現在的腺體,徹底採用保守治療的方案會更好。”
“而且,您現在並非一定無法接受永久標記。而oega重建手術的風險……還是太大了。”
“如果……真的一定要做的話,還是要有伴侶的陪伴。我們治療過的患者當中,從沒有獨身前來完成手術的。而您的腺體狀況,也是其中最糟糕的之一。伴侶的陪同也是手術成功率的保證。”
她這麼說,神情有些複雜地望著向舒懷的眼睛,不再像是醫生告知對患者和僱主,而更像是長輩在對小輩在囑託,“……您是個很優秀的孩子,這不是您唯一的價值所在。其實您沒有必要這樣做。”
從謝醫生的神情裡,向舒懷看得出她是真心實意的,又帶著幾分複雜的惋惜。她於是向謝醫生道了謝,才離開了這一處私人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