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奇了怪了,克明叔叔我也是見過的,他老人家那叫一個儒雅,怎麼生了杜荷這個碎嘴?”
又是杜荷,李世民看了眼李承乾,又看向尉遲寶琳,說話語氣嚴肅幾分:“你父親是為你好,身為人子,就算學不會也不該對他如此無禮。”
尉遲恭藉機插話:“少主,我求您一件事,這個大字不識一筐的東西,字典不給他署名。他幫什麼忙了?找個書還嘚瑟的不行,一個字的忙都沒幫上,還在這裡欺世盜名,說出去我都不好意思出門。”
李承乾正要開口,就聽尉遲寶琳道:“天吶!尉遲老頭,你能說出欺世盜名來,真是太難得了。”
尉遲恭道:“這成語不是跟你學的嗎?連意思都是你解釋給老子聽得。”
李世民&李承乾&張阿難:……
尉遲寶琳恍然大悟:“上次跟杜荷鬥嘴,他跟我說得。”
李世民放下簾子,不理會這對父子鬥嘴,抬頭看李承乾雙眸溫柔,不似平日冷淡。
“怎麼了?看人家父子鬥嘴這麼開心?”
李承乾道:“臣只是想到了我爸,閒暇時光我們也會同莊周和惠施那樣,揪著一個學術問題,你一言我一語,臣輪迴記憶長存,通古文喜歡引經據典,我爸大學攻讀馬列哲學,他喜歡以馬列哲學駁斥,爭到最後誰也不服誰。臣就假裝跟他鬧脾氣,喊他老高或者高老頭,讓他來哄臣。方才聽尉遲寶琳喊鄂國公尉遲老頭,想到了從前臣喊高老頭的時候了。”
李世民道:“膽大妄為,朕就想知道那個小吏是怎麼揍你的。”
過往的記憶如走馬燈般湧上來,李承乾笑的眉眼彎彎:“我爸才不會這些事情打臣。”
“那個小吏,真是把你寵的無法無天。”
李承乾當即反駁:“什麼叫寵的臣無法無天,臣來時的時代,稍微開明些的家長,都不介意兒女開這種玩笑。我爸性格特別好,就是打臣那一次,他都沒有疾言厲色的呵斥。臣做了他們二十八年兒子,不管外面受了多大的氣和委屈,他和我媽從來不在臣面前撒氣,只要回家永遠都是儒雅溫和。”
“怪不得,你在朕面前造次,同大臣們政見不合,回了東宮看到太子妃和李象,身上戾氣盡消,端的儒雅溫潤如玉一般。”
那一次去東宮,蘇氏和李象在宜春苑玩鬧,李承乾坐在亭子下品茶,默默注視妻兒,那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氣度,他一度懷疑過像父親或者李建成,後來又相繼推翻設想。現在看來,李承乾像那後世那個小吏。
“爸媽自臣記事就教導,一個有責任,有擔當的人,要學會消化自己的情緒,有心事可以向家人傾訴,但不能把外面受得火氣撒到家人身上,不要讓家人擔心,更不要傷了家人的心。耳濡目染二十八年,臣也學了個皮毛。”
李世民聽得心梗,道:“那你誅心之言一句接著一句,不怕傷了朕的心?”
又來道德綁架,李承乾當即懟了回去:“我爸可沒咒我去死,他只盼著我長命百歲。我爸就是有兩個兒子,就算偏愛小的,也不會糟踐我。我就是瘸了,我爸只會心疼我,不會嫌棄我,厭惡我。”
李世民又一次心痛的沉默了,半晌,他才慢悠悠道:“你要是喜歡,私下沒人的時候你也可以叫朕老李,或者李老頭。”
李承乾虎軀一震,不可思議看著皇帝。
“臣膽小,您別嚇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