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龍川得到歐陽伊夙的死訊時,正與幾位將軍在七方城的府衙裡商討奪取邊城的事宜。
正如歐陽伊夙和蕭雨萱所料,他沒能狠心屠了七方,自然也沒能一併奪下邊城。
手中指點江山的長劍“哐當”一聲落地,右手顫抖著接過喪報。
又是這樣,為什麼又是這樣,兩年前大哥去世,他沒能陪在身邊,兩年後歐陽大哥去世他依舊徵戰在外。
年少時的夢想,居然成了阻礙他與親人相見的絆腳石。
圍著他的將軍看見帶有明顯標識的喪報,心下暗暗猜測是誰能讓這位王爺如此失態。
他們沒有出聲詢問,任由尉遲龍川站在那兒閉上雙眼,努力平複情緒。
再睜開時,雙眼一片清明,想被水洗過一樣,隱隱透著堅定。
“繼續吧。三日內,奪下玄武邊城。”尉遲龍川撿起長劍,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繼續部署著。
現在的他,有何顏面去見歐陽大哥。
報喪員悄悄退下,尋了位普通士兵帶自己去休息,靜待三日內傳出的捷報。
“雨萱,這兩天辛苦你了。”尉遲楠楓推開門,走到還在書桌前查閱軍報的愛妃身旁。
尉遲楠楓親臨戰場的訊息早在軍中傳開,本來因歐陽伊夙去世而慌亂計程車兵們又漸漸找到了主心骨。
只是這位陛下遲遲沒有現身人前,多少引來些猜疑。
正值冬日,歐陽伊夙的屍體被放置在巨大的冰床上,安放於存冰的地窖中。
尉遲楠楓幾乎每日都要去待上很長一段時間,直至實在受不了地窖的陰寒才肯出來。
但他也沒完全沉浸於悲傷中,而是借這個時間,弄明白了整件事的前因後果。
藍秦的背叛者自有人出手懲治,他要做的是將這筆帳算在玄武頭上。
“知道我辛苦還日日去看相爺。”蕭雨萱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地窖陰冷潮濕,整天待在裡面也不怕凍壞自己。”
尉遲楠楓坐在椅邊,討好似的將人攬入懷中,“太多話想對相父說,耽誤久了點兒。”
“報喪的人已經全部派出去,不知道蓮姨……”蕭雨萱至今仍記得易蓮安一臉幸福溫柔的微笑,這個噩耗不知會帶給她多大的打擊。
“朕臨走前已經派了禦醫去丞相府守著,蓮姨和孩子都不會有事的。”尉遲楠楓又緊了緊抱著蕭雨萱的手,“相反,朕更擔心十六叔。”
“先帝走時王爺都挺過來了,相爺這次……”蕭雨萱看向尉遲楠楓,他與尉遲龍川相交不深,也不敢確定。
“對十六叔而言相父應該是比父皇更能親近和依賴的存在。”尉遲楠楓還記得,自己曾追問
過一些往事。
那時尉遲龍川尚且年少,像一個傳說般猛然闖入世人眼中。
先帝對他期望甚高,他亦不負盛名,屢戰屢勝。
直到一對兄弟將軍的出現,中止了尉遲龍川的連勝。
“你可憐他們!你可憐他們!”尉遲龍宇每說一句就摔一件東西在尉遲龍川面前,“你怎麼不可憐可憐你自己,不可憐可憐朕。”
彼時尉遲龍川身受重傷,剛剛可以下地,就被趕來的先帝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