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小路的叢林中,祝藝菲端坐在一塊樹樁上,聽著善跡的孤魂講述了事情的經過,原來,昨日清晨,聽說西家兵營之地內突然發現了亂黨,正是前朝大太監司光禮的部下,而攻破城池的那天,司光禮早已不見了蹤影,據說是抱著良帝的孩子,帶著十幾個貼身的大內高手,連夜逃走了。
而韓哲入京都以來,始終也在尋找著良帝的孩子,也就是前朝的那個小太子,屬於他的堂弟,是良帝與一位宮女所生。
良帝與祝融在城牆上看祝藝菲大破金甲圖牛陣時,那宮女在後宮悄無聲息的生下了孩子,而此事,直到良帝臨死之時,方才知曉。
遂將玉璽和隨身的寶龍玉佩贈與大太監司光禮,命他帶著孩子逃走。
而好巧不巧的,這個宮女正是司光禮的親生妹妹,這個前朝太子,也可以說是司光禮的親外甥。
當然,這件事,良帝並不知情,目前為止,所曉得此事的也只有司光禮本人以及他那個難産而死的妹妹,還有現在只剩一縷孤魂的善跡。
善跡對韓哲忠心耿耿,更是個深謀遠慮之人,西家兵營出事之時,便想到有可能會有些線索追查到這個孩子的下落,於是不顧自身安危,連夜趕往西家兵營之地,卻不曾想,半路被十幾個突然出現的匪徒殺害,而在他死後才曉得,這一切竟然是個陰謀。
“你死去以後,怎麼知道真相的?”祝藝菲有些憐憫的看著善跡,兩個人認識也有十多年了,雖然這十多年對她來說早就習以為常,不過彈指之間,可對於善跡而言,人生能有多少個十幾年,此時此刻,對於她的信任和依賴自是理所當然。
“周和有官神守護,我不能近身,就附在他身邊的一個心腹侍衛身上,而周和正是讓這個侍衛給殿下送的信,信中的內容,無非就是我已死,可待軍師歸來”
“你怎麼瞧見信的內容?”祝藝菲有些心涼,若如善跡所言,這韓哲當真變了許多,為了榮登大位,竟做出此等事。
“周和寫完之後,放在桌子上亮幹了墨跡方才收起蠟封,我從那侍衛的身後出來,真真切切瞧見的”善跡此刻也不再哭泣了,只是跪在地上,依舊時不時的聳著肩膀。
“我明白了,可如今,你已經死去,我也無能將你還陽,說出來,還是因我之故,雖然你陽壽未到,不能轉世投胎,我可以先送你去陰間與閻王說說情,看他如何安置,
你上無父母兄弟,下無妻子兒女,真要做了孤魂野鬼,無人祭祀,實是太悽涼了些,你這,起來收拾一下,跟我走吧”祝藝菲言罷,瞧了瞧天上的移月星位,估算了下時辰,又等了片刻,大約入了午夜,方才祭出一道主元神,拉著善跡的孤魂,入了陰曹地府。
尋常陰魂走地府必須要過鬼門關,黃泉路,惡狗嶺,祝藝菲當然不用,以她現在的身份,輕易不能入地府,一則是陰鬼之氣過重,影響自身修為,二則是,沿路的小鬼官差都要行禮跪拜,著實有些麻煩。
甫一踏入陰間,便有兩個託轎鬼差上前行禮,祝藝菲點頭,拉著善跡登上轎子,落下簾門,那鬼差道了聲“仙子,您坐穩了”轎子便開始有規律的晃動起來。
善跡要撩開簾子,祝藝菲按住他的手,搖了搖頭,示意他閉上眼不可亂瞧。
不多時,轎子停下,兩個鬼差大簾請位,祝藝菲帶著善跡下了轎子,掏出兩定金元寶來遞過去,那鬼差登時諂笑連連,抬著轎子離開了。
善跡抬頭一瞧,只見二人正站立在酆都城門前,上不見日月星辰,下不見土地塵埃,只有一股莫名的冰冷自足下升起,滿布周身,使得他不由自主的收緊了衣領。
“不要怕,跟著我走,不要多說,不要多看”祝藝菲拉著善跡的袖子,走進酆都大門,過了二道門,方才見到一條寬闊的大道,左側是排排的鬼兵,傲然矗立,右側則依次是十個殿門,當中正坐著十殿閻王。
一鬼差見祝藝菲通身仙光璀璨,頭頂通天白光,曉得這是個得道修者,便上前問道“這位仙子,可是有事?”
祝藝菲先是躬身施禮,而後緩聲道“不知哪位殿下有空,我這有道陽壽未盡的亡魂需要照應,還望大人幫忙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