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見狀也無可奈何,但還是連聲叫喊著,先把隨攔了下來:“你去王宮傳話,還有美酒可以品嚐,有寬敞的宮室可以休息。
難道要把我和主人就這樣晾在乾冷的殷都城中,在這城門下苦熬一夜嗎?!”
“不是,不是!”隨神色羞愧,轉臉看向蘇午,連聲說道,“大王釋放了我的家人,還歸還了我的宅院!
主人,請您和渠到我的宅院裡暫時休息。
等我向大王傳話回來!”
說著話,隨又伸手拉住了渠,引著蘇午往他宅院那邊走,至於隨的宅院裡,其父母親人果然都已被大王放歸。
此時隨也顧不得其他,將蘇午與渠在宅院中安頓住下後,便匆匆往王宮而去,甚至來不及與父母親人打聲招呼。
……
夜間。
蘇午立於隨家宅主室之中。
屋內的條案上,擺放著一盞陶豆,陶豆之中盛滿了油脂,一丁火苗漂浮於油脂之上,燃燒出青黑的煙氣。
他站在房屋門口,看著門外屋院間,盡是黑乎乎的一片。
夜間照明於今商尋常百姓而言,還是一件極其奢侈的事情,他們只得以火把、點燃柴堆等方式來照明,而不論火把還是火堆,都無法支撐起長久的燃燒,是以在今時已是一座大城的殷都,也到處都是黑黢黢的景象,唯有遠處的王宮在黑夜裡閃發著光芒。
而哪怕如隨這樣曾為商王親近的小貴族,家中也多隻供得起一盞陶豆。
陶豆製作起來並不困難,困難得是其中盛裝的、用以燃亮照明的油脂太過珍貴。
蘇午在門口默默站了一陣,轉身走入屋室內,吹熄了桌上的陶豆。
他盤坐在地,眼神在黑暗中熠熠生輝。
“故始之血……”蘇午將雙掌在眼前攤開,在他雙手掌紋溝壑之中,一根根血管從無到有,自他的掌紋裡浮凸了出來。
那些血管微微跳動著,須臾間就蜿蜒纏繞過他的手臂、肩膀,遍及他的全身!
覆蓋他周身各處的血管之內,就流淌著此種從故始人廟之中潑灑出的故始之血!
古老、本源、滄桑的氣韻從蘇午身上飄散了出來。
他敞開胸膛,看到胸膛之中,那副爬滿了血管的肺臟,故始之血充斥其間,使得整副肺臟抽吸著遊離於這重因果世界之外的氣韻,能引之為蘇午自身所用,蘇午被這般氣韻浸潤著,自身的一切便朦朦朧朧,充滿了未知。
看著胸膛中徐徐收縮的肺臟,蘇午心念飛轉。
從故始人廟之中流淌出的故始之血,同樣與那諸多恐怖存在的死劫、詭韻產生了交融,它們一併流淌在這覆蓋蘇午周身的血管之中,同時又散播在他當下置身的這重想爾織造的因果世界內,在這重因果世界各處留下深刻的烙印。
那在故始之血中流淌的周文王的易道變化、商紂王的改天換命之法、釣叟的規避天數之道等等,主動與諸恐怖存在的死劫、詭韻交融,正是為了牽制那諸多恐怖存在,為蘇午爭取時間,使他儘快翻轉局勢,藉助恐怖存在遺留的死劫與氣韻,將局外的諸恐怖之類,一併拉扯進當前的局中!
而為了點醒沉陷局中的蘇午,釣叟送來了自身的肺臟,周文王遺下一道投影,傳授了他‘易道變化二十四卦’!
接下來,便需要他自己主動去找尋那些恐怖存在遺留於自身的氣韻因果種種,將它們都統統拖下水了!
因果世界,是想爾為蘇午設下的迷局,用以禁錮住他,令他無從反抗自身被掏取五臟六腑,及至一切本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