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嘔心瀝血四載有餘,胸中溝壑遍佈,今亦有一副畫作呼之欲出——我亦有直覺,這副畫作必然是我一生中最佳的畫作!
師弟,你我不妨比一比?!”
他至於此間的真實目的,就是為了與塑聖楊惠之比試一番,藉助這一次比試,令自己名揚天下,叫天下人知道,他吳道子亦可以成聖,亦可以是畫聖!
這是他最初的真實想法!
至於如今,他也不在乎自己之名能否藉此事傳遍天下了,只希望自己畢生瀝盡心血之作,能壓過師弟一頭!
“有何不可呢?”楊惠之笑了笑。
“好!那便請師弟著你門下弟子取紙筆來,我們當場比過!”吳道子步步緊逼。
他緊盯著楊惠之的面孔,卻見楊惠之搖了搖頭:“今下夜已深了,山上已沒有幾個看客。
師兄瀝盡心血之作,如不能借看客之口,傳遍天下,豈不是可惜?”楊惠之道,“更何況,師兄攀越險山至此,我尚未盡地主之誼,便要與師兄比試,未免禮數不周了。”
吳道子連連搖頭:“如此種種繁文縟節,盡皆可以省去!”
他如今一心只想與師弟鬥過一場了!
可師弟還是拒絕,並且楊惠之這一番話,叫吳道子忽然沉默了下去:“你我比試,亦總需要有個見證人。
我門下弟子雖通天人真意,但眼界並不能高過你我,以他們來作見證,來評判,他們卻能力不夠,無法擔當大任。
而今天下之間,唯一能做這個見證人的,便只有聖人了。
聖人少則三五日,多則半月,便至華山之中。
屆時,你我何妨在天下人的見證之下,比試一場,由聖人來決定勝負?”
楊惠之的話,令吳道子再度沉默了下去。
他坐在原地,呆愣了良久,終於點了點頭:“也好。”
比試之事,就此定下。
吳道子卻未有因為聖人張午與楊惠之皆是鎮詭司中人,而擔心對方偏幫楊惠之。
這般情況說來也奇怪——吳道子雖怨恨張午,自覺張午斷卻了自己的一生前程,但也深信張午必定公平無有偏私,他甚至在聽過師弟的提議以後,立刻就直覺師弟這個提議極佳——再也沒有比張午更適合做這個評判人的了!
“師兄想來還未用晚飯,不妨與師弟一同品嚐紫雲觀中齋飯?
雖是粗茶淡飯,卻也別有一番滋味。”楊惠之面有笑意,他放下手中工具,雙手撐著膝蓋,顫顫巍巍地試圖站起身。
吳道子這時拉住了他,卻將目光投向身旁大氣都不敢出的王全。
王全做了將近半個時辰的旁觀者,兩人之間的許多對話他都聽的雲裡霧裡,但偶然聽明白的些許內容,卻更叫他大受震撼,到了後來,因為自己知道了太多,便連喘氣都不敢喘了。
此時吳道子目光看向他,叫他心裡咯噔一聲。
他向吳道子露出求饒的神色,卻聽吳道子拉著塑聖的手臂,與塑聖說道:“師弟,不妨看看這個年青人。
他有志於在雕塑一道上有所成就。
師弟覺得他是不是這塊料?”
楊惠之面孔轉向王全這邊,王全立刻挺直了背脊,心臟怦怦直跳,心中一時生出無限的希冀來,一時又心亂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