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幾個拔汗那國人,仍舊不解箇中之意。
張方看著幾個西域人,神色有些憐憫。
若是道理還能講通的話,那還要刀子作甚麼?
這幾人若是使臣,能拜見聖人的話,尚有可能在聖人當面之下,要回他們老國王的頭頂骨,可今下他們並非使臣,以經商之名踏入大唐之土,意圖半路堵截吐蕃僧,靠他們自己要回他們老王的頭頂骨——這卻是千難萬難,大機率無法成功。
在眾人目光之下,阿部力等人似乎明白了甚麼。
他們低頭沉默著。
阿部力看向蘇午,欲言又止。
這時候,鑑真將那道厲詭符籙遞迴了蘇午手中,那厲詭符籙如同一張皮影一般,先前的厲詭本形便在雲芨符籙勾勒之下於微微透明的皮膜裡若隱若現。
鑑真看了陶祖、洪仁坤一眼,接著向蘇午開口說道:“勾畫這道厲詭符籙所用的筆墨,並非尋常墨水。
活人的性意、未明的神韻摻雜著形成了墨水,被用來書就這道厲詭符籙。”
陶祖點了點頭,把手裡的厲詭符籙也交還給了蘇午,乃道:“每一個雲芨文字,都是一道活人性意,它們相互勾連,以那種未明神韻作為中樞,使之可以自行運轉,令此中之詭類人亦類神。
在轉作本形厲詭之時,它們各自復甦,顯映死劫規律。
但在變化人形之時,它們則亦會有著與人一般的思維——它們甚至可以接受人們的香火祭祀,顯出神靈之相來……”
陶祖言語至此,眉宇間隱隱有些擔憂。
這樣二三道厲詭符籙,倒不至於令眾人手忙腳亂,可若是有萬千道厲詭符籙的話,只怕天下都要大亂了。
今時玄宗皇帝欲治天下詭,天下詭乃至符籙厲詭盡皆群起,這該如何去治理?
想爾曾稱它自身差一點便在人間造化了天庭,它最接近造化天庭成功的那一次,應當便是它自群山之中出現,顯出‘頭枕終南,背靠泰嶽,足抵河洛’之形的時候……
上一次它瀕臨成功,最終仍被大唐不良人鎮壓。
這次它仍是自天下萬川名山之中顯現,有了上次的經驗,它這次的籌謀必然更加縝密,爆發之時,亦必更加兇險!
當下的大唐,與真實歷史上的大唐已經不一樣了,生出了很多變化。
本該在開元七年夏季降生的楊玉環,而今極可能已在開元五年的早春降生,許多事情發生了變改,歷史的經驗可以參照,卻亦不能完全作為依仗,一切都對照著歷史來看。
模擬器開闢了當下的唐朝時空,這重時空是否會接連於那縱橫交錯的‘時空軸’上,尚未可知,但蘇午心底亦清楚——想爾主動將他拖入這方被開闢出來的時空當中,一旦他在這重時空裡失敗了,或許這重時空就會演化為真實失控,接連於時空軸之上,取代原本的歷史了!
他可以利用模擬器來穿梭過去未來。
想爾也利用他穿梭到了當下的時空!
蘇午收束著心緒,目光落在阿部力等三人身上,心神忽生出一絲觸動,他笑了笑,低聲自語了一句:“罷了,一步閒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