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下反倒該好生注意你這個妹子——她說不準能使點花招出來……”
黃臉漢子聞言,嘴裡發出‘嗤’地一聲,冷笑了起來:“花招?把花招留在床上,對付自己以後的客人罷!”
他抬眼看著對面的尹秀華,目光在其肥碩的胸膛上流連,又道:“只是送個‘馬’而已,叫泉子自己來就是了,你怎麼也抱著孩子跟過來了?”
“他以往給你們送‘馬’,送‘豬’過來,往往都得在外頭留宿一夜。
賣馬賣豬的錢,一夜過後就少了一半——這怎麼能行?
如今年辰越發不好,地裡長不出莊稼,我們娘倆就靠這份錢過活呢,他在外頭找個騷蹄子瀟灑一夜,我們一家人就得好幾天不見葷腥。
所以我這次就跟過來,當面點錢,當面拿錢。
免得再少了數!”尹秀華注意到黃臉漢子的目光,她沒有絲毫不自在,反而更加挺起了胸膛,那張肥胖的面孔,在火光映照下,卻顯得嫵媚了起來。
金孝泉坐在妻子身旁,見其與黃臉漢子眉來眼去,卻訥訥不敢多言,只是低下了頭去,眼神裡藏著憤懣。
黃臉漢子聽著尹秀華的話,搖頭笑了起來:“他也就找個半掩門的暗娼、大草棚子裡的野雞快活快活而已,能花幾個錢?
你說這話,是嫌我每次給他錢給得少了啊……
那以後你和他過來,我多給你拿一些。”
說著話,他從懷裡摸出一個錢袋,將幾串銅錢數出來,丟在自己前頭的一塊石板上。那幾串銅錢在火焰映照下,反射出黃澄澄的光彩,叫人看得目眩神迷。
金孝泉默默數過那幾串銅錢,眼裡也放出了光,先前的憤懣早就消散一空。
“我早就不摻和這些行當了……”尹秀華目光卻不在那幾串銅錢上,而是落在對面黃臉漢子身上,她搖頭拒絕著,聲音卻越發地軟。
黃臉漢子朝她身後那道遮著布簾子的耳房努了努嘴:“待會兒去裡頭坐坐?”
尹秀華眼神猶疑。
金孝泉一聽這話,一股血直往腦門上頂,整張臉騰地一下子紅了起來,他仰起頭,怒視著對面的黃臉漢子,黃臉漢子這時候又從衣袋裡往外掏東西——
他把一柄明晃晃的短刀丟在身前石板上,又拿出兩串錢來,連同先前的那幾串,一併丟給了篝火對面的金孝泉:“你今晚早些回去,你爹孃還在家裡等著呢,莫叫他們等急了。
我明天把秀華和孩兒給你送回去!”
黃臉漢子說得毋庸置疑。
金孝泉抱著懷裡沉甸甸的幾串銅錢,又見那漢子把玩起了那柄短刀,他喉結滾動著,最終只弱弱地應了一聲‘好’。
黃臉漢子轉而看向了釧寶兒。
釧寶兒安安靜靜地坐在角落裡,頭巾下的一雙眼睛此下也正打量著黃臉漢子——當下情形,哪怕是個未知世界兇險的女子,亦該看得明白了,更何況是這個久經風塵的女子?
然而即便看明白瞭如今情形,她依舊未有哭鬧,好似就這麼平靜而坦然地接受了這一切——這令黃臉漢子深覺奇異,他轉臉朝對方看去,見對方也注視著自己,對釧寶兒不禁越發感興趣起來,於是朝對方問道:“你看甚麼?”
“我好像曾經見過閣下。”釧寶兒回道。
黃臉漢子聞言恍然,笑道:“咱們不久前還見過呢——那個要將你討作二房的劉員外,可不就是我?”
說完話,黃臉漢子就在臉上抹了幾下,待他放下手掌時,露出的那張面龐五官,與先前看起來似沒有甚麼變化,但叫人一看,卻會生出他變了張臉,換了個人的感覺!
黃臉漢子變成了‘劉員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