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山道間,泥胎堆成山。
蘇午與邵守善在泥胎間隙裡穿梭著,在二者前方不遠處,重重山巒交錯成了一方山谷,但如今那方山谷已完全被無數泥胎塑像填平了,比周圍的群山更高出一截來。
在那些或大或小、形態各異的泥胎塑像中,有幾道人影飛快穿行。
灰暗霧氣在那幾道人影身後蜿蜒成一道道灰蟒,對這幾道人影窮追不捨。
“果然是!
這夥妖人,就是大名府臺的公子,以及和他同行的幾個同伴了!
這些人,應當就是道兄所稱的那種‘偽人’!”邵守善將身形掩藏在一尊泥胎塑像之後,向身旁安靜站立的蘇午出聲說道。
蘇午抬目看向那穿行於被填平的山谷間,往更高處的山峰跋涉的五道人影。
那能夠抽取、沾附活人意識的灰霧,雖然在五道人影身後盤轉成了蟒蛇,對五個偽人緊追不捨,但這幾個偽人速度頗快。
它們仍舊是官宦貴胄的打扮,寄託自身性意的皮囊,似乎並未被從各自偽人軀體上撕脫下來,也或者,這些偽人與八皇子的那夥擁躉並不相同,它們有不同的留存自我性意的方式——蘇午收回目光,向邵守善說道:“這幾個人,確是偽人。
道友先前與它們交手過?
它們落入這九山世界當中如此之久,看起來還保留了自身作為人的性意。”
“先前我被這府臺公子推了一把,失足跌進了墳山上的裂縫當中,當時還曾掙扎著從中爬出來,將這府臺公子,與它的幾個同夥都拖進了裂縫當中。
由此盡皆落入九山世界之內。
此後便未再見過它們了。
這些妖人,顯出真形的時候,全身長滿了眼睛,那些眼睛裡皆有他們各自作為人形時的種種倒影——我亦是見它們顯出全身長滿眼睛的真形,才確信它們非我族類,乃是妖邪之屬。”邵道師緊緊盯著那夥越過山谷,爬上又一座高峰的偽人,同時出聲向蘇午回答道。
“原來如此……”
蘇午點了點頭。
如他先前推測的那般,‘偽人’有種種不同的留存自我性意的方式。
或許‘偽人’亦不只是一種,而有著許多種類。
似當下這夥真形是全身長滿眼睛的偽人、真形乃是半透明狀的偽人、利用人皮包裹自身的偽人、散發出屍臭,真形亦如屍體一般的偽人……應當都屬於不同種類的‘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