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紅的血噴薄而出,雲旗攬住桑梓往後疾退了幾步,才沒有被鮮血濺上。
“嗬……你。”
玉文帝雙目圓睜,難以置信地盯住這個突然出現的妖物,急喘了幾下後,便咽氣身亡。
屋裡霎時靜了下來,皇帝歪著頭面目灰敗,明黃的宮裝被鮮血層層浸染濕透。
淑妃嚇得跌倒在地,抖著身子指了指雲旗,竟含淚道:“妖物,你殺了她,你怎麼能……”
“我當然要殺她。”
雲旗緊緊抓著桑梓的一隻手,神情略帶怒意,“是她剛剛說的要折磨死主人,我不會讓這種人存活在這世上!”
少年溫熱的手掌在隱隱發抖,許是殺了人還在後怕。桑梓急忙將他摟住,心疼地捧住他的臉左瞧右瞧,緊張道:“有沒有受傷?牢裡人打你了嗎?你是怎麼出來的?我本想拿到詔書就能去名正言順地救你……”
雲旗低頭看著自己素日冷靜淡漠的主人心急如焚的模樣,眼眶一熱,伸手將她按進懷裡,低聲道:“我可是修煉千年的大妖怪啊,沒事的,一點傷口都沒有。”
桑梓在他懷裡仰起臉瞧他,想要確認眼前之人是否真的安然無恙。
雲旗在來之前已施妖術藏住了因燃妖脈而變紅的瞳色,此時害怕桑梓看出端倪,便假裝疲累地俯身讓兩人額頭相抵,小聲委屈呢喃道:“主人,我累了,想回家。”
桑梓聽到這話心裡酸澀,撫著少年的側臉,忙道:“好,我們回家。”
“小梓!”淑妃大喝一聲,怒道:“這妖邪在對你用妖術,為父不準你帶這妖邪回東宮,馬上派人,把他處死!”
紀白將皇帝的屍體放在榻上,快步走過來拉了拉淑妃的衣袖,暗示他莫要激動,接著跪地恭敬道:“殿下若要回宮,後續事宜便交給微臣罷。還請殿下放心,明日金鑾殿上,百官只會知曉,皇上是因久病才暴斃於法華寺後山。”
“麻煩紀統領了,”桑梓贊許地點點頭,又朝神色急切的淑妃道:“父妃,雲旗本性純善,您莫要多加怪罪,一些誤會待兒臣過幾日再同您解釋。”
淑妃還欲多言,卻被紀白暗地拽住了,只動了動唇也沒再出聲。
小文竹剛出天牢,桑梓擔心他被嚇狠了,一路又哄又抱,匆匆忙忙便領著少年乘馬車回了東宮。
回宮時天霧濛濛飄起了細雨,雲旗又化作了文竹,立在窗邊接著雨水的潤澤。
桑梓就倚在窗邊看它,留意到小文竹昔日最上面幾片翠綠的枝葉染上了點點暗紅,在雨滴的敲打下隱約可見幾分萎頓。
她心中不安,伸手輕輕撫了上去,蹙眉問道:“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在牢裡受了委屈?”
小文竹抖了抖身子,小聲道:“沒有,那個壞女人和老道都被我殺了,可能妖力用多了,葉子有些傷痕,不礙事的。”
桑梓聞言手上一頓,愈發擔心起來。
千夢那個性子是個慣惡毒的,怎麼就會毫無防備地輕易就被雲旗殺死?那老道似乎來頭也不小,雲旗那夜春宴便不敵中了招,如今又怎麼就能打過了呢?
他必定有事瞞我。
桑梓在枝葉上輕柔拂過,細語問道:“他們是不是欺負你了?告訴我好不好,我很憂心你。”
“主人別怕,”小文竹將滴在身上的雨點吸進體內,眼見著那幾片稍萎的枝葉又恢複鮮嫩,才鬆了口氣,仰頭乖巧回她,“他們起初是想逼我幫他們做事,我裝作答應騙他們卸下防備,趁其不備便殺了他們,真的沒事。”
他說完還精神地晃了晃周身水嫩的枝條,示意自己毫發無損。
桑梓目光沉了下來,雖心知有蹊蹺,卻也只能暫時接受這個說法。
只要雲旗沒事就好,她靜靜想著,其他的都可以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