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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不住重複這兩句,媛華聞言已是慟倒,哭得幾要咬碎了牙關,卻是撫著歸菀烏髮一字一頓道:“菀妹妹別怕,你記住了,乾淨有乾淨的活法,髒有髒的活法,”
她緩緩捧住歸菀被淚摧毀的一張小臉,忍下心底窒息的疼,“不要再去想幹淨,那太難了,菀妹妹,錯的是賊寇,不是你,父親常說,人生有死,死得其所,便可無恨,但你我此刻倘是死了,不過白白犧牲『性』命,你要是信得過姊姊,一切聽姊姊的可好?”
歸菀雙手捂住了臉,復又倒向她懷中,醃透的淚眼忽注入了火,將唇死死咬住:“姊姊,我真是恨死他了……”
媛華隨即捂了她的口,手不覺緊緊交織到一處,燭光自背後投過來,照在弱質纖纖的兩個少女身上,不過像兩頭苟延殘喘的小獸。
天上新月黯淡無蹤,星河漸明,秋風將墨藍蒼穹吹得乾乾淨淨,媛華將歸菀也擦洗得乾乾淨淨,給她換上一件家常穿的曳地素袖碧紗裙,又梳順了髮髻,看她眼睛紅腫了起來,忙讓人打些冷水,拿手巾敷了。
“菀妹,”媛華柔聲喚她,“你可知,”話至嘴邊遲疑了一瞬,“他是什麼人?”果見歸菀抖了一下,整個人立時呆了,忙緊跟道,“他便是北朝大相國晏垂的長子,晏清源啊!壽春城日防夜防的,就是這個人!”
歸菀呼吸登時一窒,這邊晏清源撩帳進來,一面走,兩隻眼睛一面在她身上滾來滾去,因歸菀換了江南女孩子慣穿的衣裳,異常清麗脫俗,看了片刻,晏清源眼中笑意更盛,走到她跟前,往榻上盤腿一坐,驚得歸菀霍然起身,往旁側站了,兩腿卻痠軟地直打顫。
“在說什麼悄悄話?”他意味深長盯著兩人問,歸菀面上霎時又沒了血『色』,怕方才的話被他聽了去,媛華方要開口,晏清源衝她擺了擺手:
“人既然給我洗乾淨了,先出去罷。”
“大將軍,我妹妹她畢竟小孩子家,哪裡若是得罪了將軍,還請將軍大人有大量,莫要同她小孩子一般見識。”媛華小心看晏清源臉『色』,晏清源一笑:“你要是再廢話,我割了你舌頭,出去。”
他面上仍帶三分笑意,語氣也不甚嚴厲,媛華卻實實在在打了個冷戰,毫不疑心他所說,飛速瞧了歸菀一眼,抿緊唇出去了。
這個角度,正可見少女長睫微微顫個不住,掩了那雙含情帶愁的星眸,別有情致,晏清源投目上上下下玩賞著,忽伸腳輕踢了她一下:
“還站得住啊,看來方才不夠。”
歸菀好半日才明白他所指為何,想起種種不堪,幾恨不能死在當下,拼命忍住了不斷翻湧的淚,兩隻手攥緊了腰間絡子。
才十五歲,還帶著少女特有的單薄,不過恰似一幅不俗丹青,架子有了,初『露』崢嶸,只等有人慢慢潤『色』,吳帶當風,曹衣帶水,便是絕世佳作,晏清源忽惡意在腦中勾勒另一番“曹衣帶水”,牽過她腰間結帶,手上不過兩分力,歸菀低呼一聲,便來到了他眼皮子底下。
晏清源手底動作不停,慢慢悠悠把玩著絡子,抬眼看了,歸菀早滿臉緋紅,動也不動木頭疙瘩一樣杵在眼前,整個人痴痴呆呆,晏清源撩起絡子,冷不丁掃過她臉頰,終驚得她嚶嚀了一聲,又嬌又軟,同她身子簡直一模一樣,晏清源聽得心頭難耐,腹底麻麻滾過一陣熱流,一把將她抄起,抱在了膝頭:
“跟我說說,你們本來打算要往哪裡去的?”
“這裡頭少說得上千人,咱們搶了糧食,他們定會往盱眙通風報信,到時走漏了訊息,可怎麼辦才好?”
那羅延目光凜凜,陰森森一笑,一口白牙『亂』閃:“小晏將軍說該怎麼辦?”
看他那模樣,有一霎,倒像大將軍,晏九雲頭皮一陣發緊:“不留活口?”
“小晏將軍這回可變聰明瞭。”那羅延笑道,看了看日照位置,“怎麼樣,小晏將軍,帶人殺進去吧,趕在日落前清點,好回去跟大將軍覆命呀!”
晏九雲登時想起昨晚那羅延那幾句話,把腰背挺直了,目光一沉,咬牙道:“好!我便做回禽、獸!”
那羅延笑嘻嘻看他帶了兵馬直衝下去,對著掃起的狼藉煙塵喊道:
“多做幾回,也就習慣啦,小晏將軍!”
堡門未閉,晏九雲未多費力氣便闖了進來,那些持著武器的尋常家兵,哪裡是訓練有素常年征伐魏軍的對手,三兩下就被殺得乾淨,血腥氣一下反衝上來,待驚得人四下逃散,一劍刺到一名稚子眼前,晏九雲分明遲疑了下,就在這發呆當口,背後便來人偷襲,一旁親衛見了,拎劍衝上來將人頭捲去,大喊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