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浮世錄忘了更新,魔族一枝花的連載故事《我曾撿過一個男人》依然掛在板塊第一行。
渚初月沒有點進去,眼裡的光卻漸漸黯淡下來。
是的,她曾撿過一個來路不明的重傷男人,和一枝花的遭遇立場完全相反,走向完全一致。
明明那個男人身上有那麼多疑點,卻被感情矇蔽了眼睛,擺在眼前的事實都看不出來。
她撿到劍尊那一年,她的師父和眾長老曾圍追一個殘留在人界的魔族逃兵,單芳長老還因此重傷,隨後他們都說已經將那個魔族逃兵絞殺乾淨了。
其實沒有,絞殺的只是他的肉體。
而他們的好徒弟渚初月,藏著魔族的靈魂,用昂貴的靈草與法寶,一點一點將這個魔族的肉體再次修補了回來。
就像一枝花每天親自熬藥,一口一口喂到她重病的劍修夫君嘴裡。
渚初月對著浮世錄上發光的字型,從豔陽當空坐到了月滿空山,期間沒有換過一個姿勢,是不斷撞擊窗戶的符紙鳥讓她從這種低迷的發呆狀態清醒過來。
符紙鳥上記錄了人的聲音,只要拿下來拆開,就能聽見製作它的人說過的話。
“師姐師姐!大家都說要一起下山去我家店裡吃烤肉,你也來嘛,真的很好吃的,每天都客滿為患呢,店裡還有俊俏的郎君彈琴唱曲喲~”
是江惠惠的聲音,如同飛進來的一隻充滿生命力的鳥,它吵吵鬧鬧地喚醒了沉溺在回憶的深海里快要無法呼吸的渚初月,並且扔下了一根救她的繩索。
她猛然落下淚來。
該怎麼辦啊,她好像在不知不覺中背叛了整個天啟府。
還能回頭嗎?如果她現在去跟師父坦白,是不是就代表著,會把劍尊前輩推入永不復生的結局。
渚初月知道自己做不到,劍尊前輩是她前半生最大的情感寄託,殺死他無疑於殺死自己活下去的意願。
符紙鳥停頓了一會,再次重複製作者的留言。
“師姐師姐!大家都說要一起下山去我家店裡吃烤肉,你也來嘛,真的很好吃的,每天都客滿為患呢,店裡還有俊俏的郎君彈琴唱曲喲~”
渚初月撕碎符紙,擦乾淨眼淚,深深看了一眼劍,將它留在房間裡,空著手走了。
她關上門的那一刻,千目羅剎自劍中出來,面無表情地看著窗戶裡她下山的背影。
他幽深的眼眸裡,陰鬱情緒如翻湧的雷雲。
她到底什麼時候開始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