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嫣看到床頭上墨北辰給她留的紙條,說公司有重要的會議需要處理。然後下床,吃飯,讓程伯叫司機開車送沈嫣去醫院。
醫院裡,沈嫣換上無菌服,跟隨護士進了母親的病房。
病房裡,母親身上插的到處都是管子,還帶著心電監護儀,彷彿整個人脆弱的身體,都是這些閃著資料,冰冷的儀器所支撐著。
她在母親的床旁坐下,顫抖的小手緊緊握住那隻蒼老的手掌。她此時才發現,她母親的手已經不再像她記憶中那般稚嫩順滑,而是布滿了皺紋和老繭。
她腦海中依稀回憶起小時候,那時候還沒有住在現在的高層公寓裡,而是一棟不算大的平房裡。
院子裡有一顆杏樹,每年到了結杏果的時候,她就會騎在父親的肩頭,將樹上的杏果搖下來,彷彿下了一場杏雨,然後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而她的母親,就坐在門前,唱著她最愛的兒歌,給她和父親用毛線打毛衣。
那時候父親還不是市長。他們的生活是那樣普通,平凡,而又幸福。
不知道是不是醫院這種地方,就會讓人變得傷感。彷彿曾經和母親經歷過的所有一切,都在眼前如放電影一般重現。
她記得在她決定要搬出家裡那一天,母親站在門口,默默看著她遠走時紅了的雙眼,她記得母親經常打電話來唸叨說父親越來越忙。
她曾經想如果有一天,她賺了很多很多的錢,她就可以帶著母親去旅行,好好孝順她。可轉眼間沒想到,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這樣的機會。
沈嫣心中充滿了無限的內疚和痛苦,她多怕,多怕就這樣帶著遺憾,從此和病床上的女人在無母女之情。
原來那些所謂的孝順,才是最應該存在於當下。
她緊緊的握著母親的手,執念一般的唸叨著:“媽,你放心,我知道你最擔心爸,我一定會進我最大的努力,把爸救出來的。你一定要堅持住!”
沈嫣那天抹掉臉上的眼淚,從病房裡走出來,做了決定。
她一定給他父親找最好的律師,一定動用身邊所有能動用的關系,將她父親從拘留所裡面弄出來。
可事情遠沒有她想的那麼簡單。
那天她從醫院裡出來,已經是下午兩點。最近茶不思,飯不想,她只想進拘留所裡,見她父親一面,於是她想到了爺爺。
沈嫣打車直接去了沈閔家裡,沈家老宅裡氣氛壓抑,沒有人敢大喘一口氣。
沈振華是沈閔的獨苗,他出了這樣的事情,沈閔也經受不起這樣的打擊。
沈嫣輕輕扣了扣房門,老管家在門外輕聲提醒:“老爺,是二小姐來了。”
房間裡依舊安靜無聲。
沈嫣又扣了扣房門,輕聲道:“爺爺,是我,您見我一面好嗎?”
房間裡的沈閔坐在輪椅上,望著窗外入秋的豔陽天,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這一夜,房間裡響了無數聲哀嘆。
他低啞的聲音從房間裡傳出來,“嫣兒啊,進來吧。”
老管家替沈嫣開啟房門,房間裡有濃重的煙草味,是那種卷煙的煙草味,嗆的沈嫣咳嗽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