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顆樹看起來枝繁葉茂,應該有十幾年了,為何單落這一節?”
李慕笙:“侄兒的興趣是帶兵打仗,對於這些樹木,實在不瞭解。如果皇叔執意想知道‘它’為何掉落,不如明天侄兒讓人去請城裡通曉樹木生長原理的師父,讓他來解釋給皇叔聽。”
“不必,一顆樹而已。”李承恩輕笑一聲,恢復昔日玩世不恭的模樣,繼續道:“說起皇兄在文武百官面前誇張我的事,我就生氣。皇兄覺得我把治理‘楓丹’不錯,直接給我賞賜就行,再不濟賞我幾位美人。可他就會讓那些人向我學習,這不明擺著讓我成為大夥兒眼中釘,給我挖坑嘛!哎~你這個父王太多疑,真是的,我都懶得說。”
說完後,李承恩偷瞄李慕笙神情幾眼,發現沒有任何情緒表露在外。
哼!父子倆都是老謀深算的狐狸。
李慕笙恭恭敬敬回答說:“這裡是都城,皇叔請謹言。若被人傳了出去,皇叔公然議論皇家天子,會有一些人藉機參一本,到時候若是文武百官跟風參合,縱使父王是天子也難以彈壓下去。”
說到此處,李慕笙停頓片刻,不知是不是在思考什麼。
須臾,繼續道:“皇叔知道那些耍嘴皮子的文官,一說起話來就是長篇大論,連講半個時辰都不帶喘。他們若是聯合參皇叔一本,那皇叔可就不得嘗失。皇叔苦心經營多年,不就想風風光光回都城定居,可別禍從口出。”
這些話亦是警告,也是在藉機告訴李承恩誰才他的敵人。
李承恩如玉般的容顏閃過一絲不符合他氣質的狠辣,手上摺扇依舊有一搭沒一搭的搖著似有些悲傷春秋。
他緩緩抬起頭,對上李慕笙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神情,收起玩笑模樣,認真道:“夜色如墨,讓人看不清深處黑暗的障礙物,人們只能抹黑前行,可若是此時有人拿燈出現在漆黑的魅影中,那……該有多好?”
最後這句不屬於他性子的話,是在心裡徘徊很久才說出口。
他在都城沒有勢力,想要留在這裡,只能先屈忍。
可惜李承恩打錯了算盤,李慕笙不會幫他,也不會成為他留在這裡的墊腳石。
李慕笙十歲就知道他的為人,叫他一句皇叔已經很給他面子。他居然還想尋求庇護,怕是治理‘楓丹’太累,導致腦子不好使。
李承恩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緩緩抬頭並輕蔑一笑,像是在嘲笑李慕笙孩子氣,沒有更大的格局。
“天下熙熙攘攘,皆為利來益往。侄兒,這世間可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成大事者,應有雄心萬丈,而不是被過往羈絆所控,一輩子走不出。”
這話李承恩側面回答了當年之事,他不打算逃避,也知道李慕笙心裡怨恨他,若不是因為這個皇叔身份,早就成了眼前這位戰神的刀下亡魂。
李慕笙目光淡淡,沒有一絲憤怒和不悅,他早就料想到李承恩會來這招。
這位皇叔呀~從出生那一刻起就一直小心翼翼,不敢得罪任何人。小時候,以至於宮中隨意一位宮女都可以欺負他。
可就是這樣看似人畜無害的人,背地裡卻是心狠手辣,那些欺負過他的人,不出幾天就會失蹤,等再次找到時已經成了一具屍體。
所以,李慕笙不同情他。
“我母妃曾經說過這樣一句話,‘與其逃避,不如坦然面對。’看來皇叔也明白這個道理,不然怎麼會放下‘嶽安王’的面子,深夜來訪。”
話說這種份上,李承恩就算是白痴也明白他的意思。
真可惜,這麼好的機會不知道珍惜。
李承恩失望至極的起身,用摺扇拍了拍李慕笙的肩膀,“對你,我內心深處一直有愧疚感,所以我才來找你。只是你心意已決,那麼以後可不要手下留情。”
“不打算回楓丹?”李慕笙只要知道這點就行,其他無所謂。
李承恩右手拿著黑色玄鐵扇,左手把玩著上面的雕刻著‘麒麟’的扇墜,忽見天邊烏雲蔽月,道:“侄兒,你告訴我,誰願意一輩子像狗一樣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