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知煙現在的心情很是複雜。
皇上將柳忘語賜婚給太子殿下一事實在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她曾經在無人時問過父親可否知曉此事,得到的答案是從未聽聞。她不曾懷疑他對自己隱瞞了什麼,當日聖旨賜下的時候她因為太過震驚而下意識的去看了父親一眼,他臉上不可置信的表情完全不是偽裝出來的。
她知道柳家和皇後的關系,也知道太子殿下和皇後一派之間的爭鬥。
這件事,發生的實在是太過突然,打亂了她和母親所有的計劃。
難得的,她不知所措了,跑到了母親這裡來問她應該怎麼辦。在印象中,這是近幾年從來都不會有的事情。而母親帶著一向從容的微笑安撫著自己,和自己討論著一一定下計劃。
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這樣子過了……
後來她和母親討論好了新的計劃,母親卻不讓自己著急著去行動,而是淡定笑著說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她也只好每日焦心等待著這所謂的東風。
這一日,這東風終於是讓她等到了。
柳知煙看著出現在院子門口的一抹淡青色身影,意味深長的一笑。
母親讓自己等的人,就是柳燕湘。
自從那日過後,柳燕湘便稱了病沒有再從院子裡出來,她暗中舒了口氣,她不喜歡這個父親的私生女,柳燕湘給人的印象實在是過於溫婉,讓人想對她生氣都似乎是一種罪大惡極。
柳燕湘似乎是沒有看見她臉上神情的變化,飄然走過來,然後屈膝施禮。整套動作因為愈發的熟練而顯得是如同行雲流水般優雅好看。
即便是再討厭這個人,此刻也不得不忍下來,微笑著說道:“四妹妹真是好久不見,我還以為你是受打擊太重了,又犯了病在自己的院子中養病呢。”
柳燕湘自然是捕捉到了柳知煙語氣中對自己身體弱的嘲諷,類似的事情多遇到了幾件,也就不以為意了。但對對方的口氣也還是多了點針對之意:“燕湘早就有心理準備,談不上受打擊,倒是看三姐姐這幾日經常往榮華院處跑,想來是做了不少打算。”
柳知煙皮笑肉不笑的看她:“四妹妹聰慧過人,我的打算怎麼能入了您的眼?”
即便是柳燕湘向來喜怒不假於色,也實在是聽不下去柳知煙這種暗中譏諷針對的話,懶得和她在互相諷刺上糾纏太久,柳燕湘環顧周圍一圈,開口轉移了方向:“三姐姐現在煮的是巖茶嗎?在家的時候我經常為母親泡。不知道我今天有沒有這個福氣呢?”
柳知煙也只不過是是想佔下嘴上的便宜,畢竟在母親的計劃中,她也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少了她的幫助,自己的目的想要實現,就多了點麻煩。
她原本是無所謂的,但是她不想讓母親再多為自己操勞了。
因此她的面色和緩了一點,點頭示意她坐在對面的椅子上,自己則是為她重新倒了杯茶。
柳燕湘微笑著接過去,輕抿一口,也不提怎麼樣,也不多喝,嘗了一口以後便放在掌心中捂著,眼睛卻是一動不動盯著柳知煙看。柳知煙有點想發火,但是對著那雙連絲毫火氣都沒有的眼睛,所有的沖動都謹慎的縮了回去。
她最初入府的時候雖說是的確有柳忘語在背後撐腰,但是能這麼快得到了眾人的承認,其心機手段不容小覷。
柳知煙看了她,淡聲道:“四妹妹前段時間身體不好,不在院子中養病又跑來我這裡做什麼呢?再累到了自己我這個做姐姐的可是要心疼的了。”
柳燕湘笑了下,道:“自然是來找三姐姐談件你會感興趣的事。”
“哦?何事?”
“請聽燕湘慢慢講來……”
待到柳燕湘走出院子的時候,大約已經是傍晚時分了。她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守在院子門口的丫鬟一眼,後者淡定的做著手中的事情,眼神中卻是有著一絲躲閃。
柳燕湘便收了視線,抬步緩緩離開了。
原先,若是將形式比作是三足鼎立,那麼最後的結果應當是柳忘語率先突圍,那麼,現在是輪到自己先走第一枚棋子了。
發生在柳知煙和柳燕湘身邊的事情毫不意外地傳回了柳忘語的耳朵裡。彼時正是第二日的下午,望兒坐在柳忘語的身邊盯著她繡東西,被她唸叨了好幾天都覺得有些煩了的柳忘語連一絲不耐煩的表情也不敢露出來,只好是趁她不注意的時候嘆口氣,然後在她再看過來的時候繼續手上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