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浪將那些平常食物,都給了這些受難的男女,他們平時飲食起居全系受姜山水控制,現在醒過來後,又熬了半夜,都有些腹中飢餓,聽了張浪吩咐,便都上前一一取食。
張浪望著眼前站的這一班男女,一個個眉目清秀,淚臉含嬌。雖然都還是丰采翩翩,花枝招展的男女,可是大半真元已虧,張浪雖然用銀鑽生命之光給他們恢復了不少,叫他們回了家,也不過是使他們骨肉家人團聚上十幾年,終歸癆病而死罷了。不由得心生感慨,倘若自己修為再高點,至少也能跟正常人一樣吧。
當下一點人數,連男帶女竟有二十四個。便朝他們說道:“如今惡魔已死,你們大仇我已經替你們報了。我要是送你們下山也不方便,你們家鄉估計都不在一處,人數又多。這般長途跋涉,如何行走?萬一路上再出差錯,如何是好?我想你們雖被妖法所迷,一半也是前緣,不如你們就在此地分別自行擇配,成了夫婦。既省得回家以後難於婚嫁,又可結伴同行,省去許多麻煩。你們結伴下山以後,各自問路回家。你們覺得如何?”
這一班青年男女聽了,都面面相覷,彼此各用目光對視。張浪知道他們預設,只是不好意思明說。便又對他們說道:“你們既然願意,原是在昏亂之中,誰也不認得誰,如今等於初次見面,要叫你們自行選擇,還是有些不便。不如女的退到旁的石室之中,男的就在此地,由我指定一個男的,我將這鐘敲一下,你們便出來一個女的,這兩人便算是一雙夫婦,彼此互相一見面,將姓名家鄉說出。然後再喚別人繼續照辦,以免出差。可好?”
說罷,那些女人果然都靦靦腆腆地退到適才出來的石室之中去了。只有一個女子哭得像淚人一般,跪在地下不動。
張浪見那女子才十五六歲,生得非常美貌,哭得甚是可憐,便上前安慰她道:“我叫你進去,再出來嫁人呢,你哭什麼哭?天一亮,就可以下山回家,和父母見面了,多好!不要哭了吧。”
那女子見張浪來安慰她,抬頭望了張浪一眼,越加傷心痛哭起來。張浪忙道:“那我就不必勉強於你,且由你在此,待我將這些人發落了再說。”
那女也止住哭聲。張浪先在眾人臉上望了一望,張浪便將鐘敲了一下。這些女子在這顛沛流離的時候,還是沒有忘了害羞,誰也不肯搶先出來。
張浪連催兩次,無人走出。惱得張浪一時興起,直接走到她們房門口。只見那些女子正在推推躲躲,張浪不由得哭笑不得,嘴角咧了咧,隨手一拉,牽小羊似的牽了一個出來。張浪便看來人受害深淺,在眾少男中選出一個。這一雙男女知道事已至此,便都跪下,互說了家鄉姓名,叩謝張浪救命成全之恩,起來侍立一旁。
張浪又將鍾擊了一下,那些女子還是不肯出來,還是張浪去拉出來,如法炮製。直到三五對過去,大家才免了做作,應著鐘聲而出。
這裡頭的男女各居半數,只配了十一對,除起初那個跪哭的女子外,還有一個男子無有配偶。
那女子起初看眾人在張浪指揮下成雙配對,看得呆了。及至見眾人配成夫妻,室中還剩一個男的,恐怕不免落到自己頭上,急忙從地上掙扎起來,跑向張浪身前跪下,哭訴道:“難女裘芷仙,原是書香後裔。前隨兄嫂往親戚家中拜壽,行至中途,被一陣狂風颳到此地。當時看見一個少年,要行非禮。難女不肯受汙,一頭在石壁上撞去,欲待尋一自盡。被那妖道用手一指,難女竟自失了知覺。!”
張浪同情的點了點頭,這女子性格還蠻火暴的,只怕也是美人其表,暴力其內,只是不幸碰到了姜山水。
那女子又道:“有時甦醒,也不過是一彈指間的工夫,求死不得。今日幸蒙大仙搭救,醒來才知惡魔已伏天誅。本應該遵從大仙之命,擇配還鄉,無奈弟子早年已由父母做主許了婆家。難女已然失身,何顏回見鄉里兄嫂?除掉在此間尋死外,別無辦法。不過難女兄嫂素來鍾愛,難女死後,意欲懇求大仙將難女屍骨埋葬,以免葬身虎狼之口。再求大仙派人與兄嫂送一口信,說明遭難經過,以免兄嫂朝夕懸念。今生不報大仙大恩,還當期諸來世。”
說時淚珠盈盈,十分令人哀憐,感動得旁觀那些男女,也都偷偷飲淚吞聲不止。張浪適才細看裘芷仙,已知她非凡品。
又見剩下那個男的,雖然面目秀美,卻是受害已深,看他相貌又不似有根底人家子弟,不配做芷仙的配偶。再聽芷仙哭訴一番,料知她已經被汙,完全是因為中了妖法,無力抵抗,並且看出她的為人貞烈,不由動了惻隱之心。
正要開言說話,那裘芷仙已把話說完,又叩了十幾個頭,站起身來,一頭往石壁上猛撞過去。
張浪身法何等敏捷,見她楚楚可憐,早動了憐憫之心,哪容見死不救!身子一縱,搶上前去,將她拖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