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院子裡的人群相較於之前變得更多了。
對於外面的吵嚷,何豫晉也懶得去看,只是看著孃的棺材發呆。
在他何豫晉心裡,他並不明白這火化,除了毀了人的骨頭之外,跟傳統意義上的土葬有什麼區別?這不還是照樣用那麼大的棺材嗎?只是苦了自己的娘,臨了臨了,連個全屍都沒有留。
何豫晉一想到這裡,他咬咬牙,又有些心疼起自己的娘了。
下午三點,要送娘走了。
村西頭的那條十字土路此時在微風吹拂的情況下,多少起了些浮土,路邊的草葉搖擺個不停。這條土路是一條老路了,聽爺爺講,在他小的時候就是這樣。
唉,不變的是路,變了的是人和人心啊!
也不知道這條路已經為多少村裡人送走了靈魂。
何豫晉一邊走著,一邊胡思亂想。
跟著自己的親人一起來到路口,跪倒在地上,看著那些燃燒起來的虛假的紙車,紙房,紙錢,何豫晉又忍不住大哭了一場。
隨後,何豫晉跟著自己的親人圍著那些虛假的東西轉了一圈,很快又返回家中。
晚上,爹不知道讓誰——可能是問事的人專門請了戲班又吹拉彈唱了一夜。
因為想娘,也因為亂糟糟一片,何豫晉一夜未眠。
第二天,何豫晉頭腦昏沉地坐起來,簡單沖洗了一下臉,便跟著親人在上午十點送娘入墳。
這是自己跟娘徹底分別的最後一程了!
何豫晉一路哭著,一路望著,他多麼希望那埋葬孃的地能遠一點,能讓他多看一眼孃的棺木。
不過還是轉眼功夫,大家就到了那片已經埋有差不多上百人的公共墳地。那是一片長滿雜草,又不乏鮮花的地方,因為埋葬了很多家的老人,所以此地也被當地人稱為“祖塋”。
平日裡,除了偶爾有放羊人出現在這裡,很少有人閒著沒事到這裡逛。
何豫晉在小的時候曾經跟著自己的姐姐來這裡打過豬草,不過這事一晃也已經過去很多年了。
如今,娘都已經不在了!
何豫晉無限感慨地嘆了口氣。
很快,大家到了地方,村裡給娘抬棺的年輕人喊著號子將棺木放進了事先掘好的墓坑內。在這個過程裡,何豫晉與兩個姐姐又大哭了一場。
接著,孃的孃家人以及村裡的其他同族輩兒的人開始依次上墳。
大家圍著圈子走了一遭,看著新鮮的黃土很快埋葬了這個曾經受過很多罪的女人,各自不免唏噓。
當一切事情都安排妥當,村裡的人慢慢散去。
新起的墳塋旁只剩下了何豫晉與爹以及兩個姐姐,四人站在墳前又默哀了一會兒。
大姐秋菊提議說:“我們三個再給娘磕個頭吧,恐怕以後就少了。”
何豫晉與秋蓮聽了,都點頭同意,爹本不想讓孩子們如此,但是他張張嘴,最終什麼也沒說。
何豫晉與二姐秋蓮很快站在了秋菊的兩邊,一起跪下給已經入土的娘又磕了四個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