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燎懵懵懂懂一抬頭,正看到傅希如居高臨下,隱含驚訝,又馬上轉換成包容的表情。他鼻子一抽,踉踉蹌蹌站起來,因酒精而表現十分真誠:腳下拌蒜,直撲進了傅希如懷裡。
傅希如接住他的動作熟練,簡直是司空見慣,衛燎卻不是故意的,毫無預料的一撲,當下卻不想站起來了,哼了一聲,軟綿綿的往下滑。他年紀還小,剛過了十九歲的生日,在傅希如眼裡簡直是個大號的兔子玩偶,被輕而易舉的挪進去放在沙發上。
外頭大雪紛飛,全城交通困難,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斷電,但室內溫暖明亮,還有一絲爆米花的香味。衛燎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餓過頭了,其實那是傅希如和天堂的味道。
傅希如拿來一條熱毛巾,還給他脫了外套,邊擦臉邊問:“來之前怎麼不先打電話?”
衛燎有氣無力,哼了一聲。
傅希如又問:“怎麼過來的?你沒有自己開車吧?”
衛燎搖頭,一臉頭疼的表情。
“在哪兒喝醉的?”傅希如畢竟聰明,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就已經靈光一閃:“你不是來看我的?來找誰玩?怎麼讓你喝成這樣?”
都說酒後吐真言,偏偏衛燎就是一聲不吭,賭氣一樣,把自己憋成一個嘴巴嚴實的河蚌,問到最後甚至抬起雙手蓋住自己的眼睛,不看不聽不回答。
傅希如把他的手拉下來,用毛巾再擦一遍他的下巴和掌心,動作卻心不在焉,他翻開衛燎不自覺蜷在一起的掌心,又剝開他的領口檢視鎖骨,猛然發覺這簡直是獨守空房的妻子檢視外出應酬的丈夫身上的蛛絲馬跡,搖一搖頭放下了。
衛燎趁著這個功夫滾進了他懷裡,蜷著身體宛如一隻並不馴順的小貓咪,聲音低低的:“沒有,什麼都沒有。”
他再也不能這樣愛任何人了,世界上不存在這樣的選項。
傅希如的沉默讓他渾身發疼,覺得委屈,想恨恨的說些什麼,卻沒積攢什麼力氣,幹脆擺出一副天真無邪,在他大腿上翻了個身,笑:“聖誕禮物,本來是想給你一個驚喜,坐飛機過來,但來的路上喝了一杯……”
千瘡百孔,皮開肉綻。
他笑得很好,明澈直白,天真又熾熱,沒心沒肺的樣子,眼睛裡卻裹著一層透亮的水膜,閃耀璀璨,如同星子,目光輕輕的,好像蝴蝶的翅膀,只和傅希如對視了一下,就馬上挪開。
傅希如被他看得心驚,兩人都知道勉強,於是驚喜也草草收場,只留下岑寂。
衛燎想的是不是我要如此冷清,我只是無力為繼。
傅希如卻不像是在想什麼,片刻之後十分捧場,把他抱起來的同時道:“好,我很驚喜。”
他最大的優點就是什麼話都能說的認真,一點不像敷衍,好像總是很走心。
衛燎軟趴趴的任他抱,一直起來兩行眼淚就脫韁而出,他也覺得丟人了,連三趕四用手背一擦,正碰上傅希如沉沉雙眸,委屈傾瀉而出,一抿嘴角,萬分倔強,卻收不住想哭的表情。
愛啊,愛。
他被當做小孩慣了,正摟著傅希如的後背,倘若他們確實是情人,這畫面該多曖昧,又多甜蜜。但偏偏並非如此,不僅沒有情人,也沒有曖昧。
傅希如騰出一隻手給他擦眼角亮晶晶的淚痕,嘆了一口氣:“累了?是我不好?”
這話的本意大概是你追累了嗎,衛燎自然無從瞭解,悶悶點頭,伸手扯過對方的衣服蓋住臉,欲蓋彌彰:“我要睡了。”
他憋著哭腔,聲音又沙又奶,格外好欺負的樣子,傅希如也不多話,徑直把他抱到自己的臥室。
客房不是沒有,但倉促之間來不及收拾,何況……沒有必要了。
衛燎往床上一倒,馬上意識到這是傅希如的味道,簡直如同海洋把他淹沒,難得不知所措,抓著被角,見傅希如還不走,又抓他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