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孤身一人離去的背影,他心裡竟然發酸發苦,小時候對他的那些憐惜之情似乎再次湧現,他這才驚覺,他竟然已經忽視了這個孫子這麼多年!
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
那孩子走到今日這一步,真的只是他的問題嗎?
他現在不求其他,只求那孩子能平安度過餘生,娶個貼心的媳婦,生個孩子傳宗接代,便是他必須一輩子站在他後頭為他籌謀,他也認了!
因此聽著沈妙音的話,楚有年心裡陣陣刺痛,忍不住黑著臉道:“這也太兒戲了一些!何氏便是對三郎再不滿,也從未做過出格的事情,卻是如何能激得他犯下那等喪心病狂的罪過?而且,老夫說句不好聽的,既然三郎怨恨的物件是何氏,他為何要找不相幹的婦人洩憤?知戰場之有,悟冤獄之為蟲,沈二娘子,光憑你這個所謂的動機,老夫卻是無法認同!”
說著,偏了偏頭,道:“何況,三郎那孩子自小便沉浸在自己的天地中,他在楚家那麼多年了,能記住的人也不超過十個,這樣的孩子,老夫卻是無法相信他還能有那樣的心眼,去謀害其他不相關的婦人!”
楚有年這個偏頭的動作和這一句話,讓蘇雲微微一愣。
自小沉浸在自己的天地中,能記住的人不超過十個……
這楚晟軒,是越來越讓人在意了!
楚有年說著,一雙精明沉靜的眸子忽然緊緊地盯著沈妙音!
“沈二娘子,最關鍵的一點是,我家那不孝孫子,認罪了嗎!”
沈妙音一噎,一時無法呼吸!
他這是問到點子上了!
府衙辦案,一向是先找出嫌犯,若沒有決定性證據,便把他叫到府衙問話,一般的兇犯在被抓的時候便會被嚇破膽,再用一些審問技巧,他自然都招了。
只有這楚晟軒,被抓過來後無論他們如何審問他,他都是嘴巴緊閉一言不發,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抓了個啞巴回來呢!
楚有年見她不說話,眼裡精光一閃,愈加緊迫地道:“既然你沒有證據,三郎又沒有認罪,這官府卻是如何還有理由把人關著?老夫可不記得我們雍州的官府是如此不講理的官府!”
沈妙音的心跳得飛快,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以往她就是協助阿爹查案,也大多是指引方向,這種被人當面質疑的情況,幾乎沒有!
她咬了咬幹澀的下唇,看了一眼身旁的蘇雲,再也顧不上許多,閉了閉眼,把楚晟軒每晚弄出的那個聲響掩蓋了兇犯殺人發出的聲響這件事,道了出來。
誰料,她話音剛落,楚有年臉上就現出奇怪的神色。
隨即,他似乎鬆了一口氣,一直緊抿的嘴角甚至露出了一絲微笑,“如此,三郎便必然不是兇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