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森聞言,鄭重的點了點頭。
竹田忽然一聲喟嘆,心中似有所感,說道:“想來慚愧啊!就是你這樣一個未成風格的業餘棋手,都能將我殺的落花流水,這十幾年來我不知道都幹了些什麼,棋力竟然一退如斯!哪裡還有當年刺刀的半點影子啊?可嘆的是,若不是遇上三兒你,嘿嘿,我還真把自己當成個人物了。”
木森安慰著竹田說道:“師兄十幾年來都沒有真正的碰過棋了,棋力有所減退那是正常的,但是以我看來,只要師兄您願意,找幾個高手過幾招,找回當年的感覺,再拿幾個世界冠軍也是有可能的。”
竹田咦了一聲,說道:“咱們爺倆好像又在相互吹捧了吧?再這樣下去,圍棋的世界冠軍咱是別指望了,我看這吹牛的世界冠軍咱爺倆倒是可以包圓兒。”
木森愣了一愣,隨即和竹田相視大笑起來。笑聲中,竹田也走到院中,似頑童般堆起了雪人。
木森瞧的有趣,便也幫著弄了起來。
“哎,對了,剛剛大理打了個電話過來,說是明天來江城。”竹田一邊捏著雪團一邊對木森說。
“明天過來?沒說什麼事情嗎?”木森問道。
竹田直起身子,說道:“這小子說是要來給我拜個早年。”
“拜年?”木森愣了一下,隨即想到了黃鼠狼給雞拜年這句話。
木森忍住笑意,說道:“那我可得提醒您老人家一句,您那兩瓶上好的竹葉清可千萬要記得收好。”
竹田啊了一聲,說道:“說的是,說的是,這兩瓶酒是我準備著除夕夜咱爺倆喝的,說什麼也不能給這小子再騙了去。”
嘆了一口氣,竹田又接著說道:“大理這小子酒品不好,可憐我那些收藏了好些年的酒,白白的全給他糟蹋了,只餘得這最後的兩瓶。”
木森笑道:“您要是真不給他喝,就怕他在這賴著不走啊!”
竹田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哎,對了三兒,自從你來到江城之後,有仁這孩子就沒回來過,電話也很少打來,不會有了什麼事情吧?等明天大理來了,我要好好的問問。”
木森呆了一呆,心中隱隱料到有仁的心思,想來是怕見了自己有些尷尬吧?
木森在心裡嘆了口氣,知道江城也不是自己長留之地。這年關將至,他又怎能忍心看著這兩父子因為自己而不能團聚呢?
木森說道:“師兄啊,你那兩瓶好酒我怕是喝不上了。”
竹田皺著眉頭問道:“為什麼?”
木森說道:“我想回老家看一看。”
竹田奇道:“你不是說老家沒人了嗎?”
木森故作輕松的說道:“老家裡還有幾個叔伯兄弟,俗話說,有錢沒錢,回家過年,這麼多年沒有回去了,也應該去看看了。”
竹田沉默了片刻,說道:“血濃於水,這老家也是家,應該的,應該的。不過咱爺倆說好,這年一過,你可就得給我趕回來,那兩瓶酒我留著,還是咱爺倆喝。”
木森看著竹田那張期待的臉,不由的眼中微微的有些濕潤,啞著嗓子道:“好,我一定來。”
其時,風已停,雪已住,彷彿整個世界都被凝固在這一片茫茫的白色當中,剩下的——只是深深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