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森的這一手棋是刺!
這一手是刺在了白棋跳出的空當處,也同樣是刺在了中山治的心中!
中山治的臉瞬間變的通紅,他知道對手會有此反擊,他也知道對手不會老實的去吃自己星位上的那顆子,這一切本就是他早已謀算好的。他知道,如果讓局面就這麼平穩的進行下去,自己很難談的上有勝算,他不顧一切的脫先就是為了引誘對手來侵消自己的陣勢,而一旦對手按照自己的意圖來行棋的話,他至少有七成的把握將局面逆轉,可是木森的這一手簡單的刺讓他立刻看到了自己角裡的毛病。
“怎麼會是這樣呢?是自己出現了幻覺嗎?這種地方我怎麼會漏算呢?這種低階的失誤就是一個剛入段的棋手也不可能犯的啊?”中山治的心裡驀然升起一股絕望的情緒。
幾分鐘後,沒做過多考慮的中山治黯然的將白子接住。
“也許,只能寄希望於對手在接下來的時間裡犯和我同樣的錯誤了,只是,這有可能嗎?唉,真是無奈啊,在與一個業餘棋手的對局裡,自己竟然想著用這種方式來贏得勝利。還是竹田先生賽前提醒的對啊,真的是沒有任何人可以忽視這個業餘棋手,以今天的對局來說,自己即使沒有打出勺子,怕也是一盤很艱難的棋吧?真是不可思議,在這樣重大的比賽裡,我居然會犯這樣的低階錯誤,是我在潛意識裡輕視了對手,還是我今天真的不在狀態呢?非戰之罪,非戰之罪啊!”或許是因為那股絕望的情緒,中山治的心中反而平靜了下來,他平靜的甚至忘記了在落子後去按停棋盤邊的記時鐘。
忽然間,中山治劇烈的咳嗽起來,整個身體深深的趴伏在椅子的扶手上,肩膀也不斷的聳動著。
半分鐘後,中山治的咳嗽終於是有所緩解,當他伸手去拿放在棋盤邊的毛巾時,一股窒悶的氣息又從他的喉嚨串了上來,他不得不再次的伏下身子,用咳嗽的方式來努力的引導著這種令他窒悶的氣息,而他那隻去拿毛巾的手,也生生的停在了空中。
坐在對面的木森微微的站起身子,拿起毛巾放在了中山治的手中,同時,他也將中山治忘記按的記時鐘輕輕的撳了下去。
數分鐘後,中山治終於是恢複了常態,他坐正了身子,用毛巾輕輕的擦拭著額頭的汗。當他點頭向木森表示謝意的時候,他猛然間想起了自己還沒有將記時鐘按停,而就在他的手指觸到撳鈕的一瞬間,他怔住了。
面對著中山治投過來的詢問的目光,木森微微的笑了笑,並沒有做過多的表示。
中山治帶著一絲詫異的眼神向木森欠了欠身,隨後又在嘴裡用日文輕聲的說了些什麼。
木森微笑著點頭,他明白中山治這一欠身的含義。
隨後,木森將子落在了白棋的角裡,他知道這一手棋後,全盤的勝負就再也沒有懸唸了。
這盤棋並沒有木森想象中的艱難,也沒他想象中的精彩,甚至顯得有些滑稽,中山治這招漏算就像是在一部磅礴宏偉的交響曲即將奏響最強音的時候,驀然從某個角落傳來一陣刺耳的鋸齒聲,然後,所有的聲音都戛然而止,一切也就這麼結束了。
半個小時後,李理與錢立在研究室內擊掌相慶,而黃會長則站在一旁滿臉笑容的看著他倆。
“真是不錯的結果啊,六名棋手出戰,有四名勝出,八強裡咱們佔了一半,而且中山治也被木森淘汰了,現在咱們唯一的對手就剩下李正選了。”錢立興奮的說道。
“是啊,確實是個不錯的結果,只可惜木森下一輪要和張林碰在一起,還沒進半決賽,就先來了個窩裡鬥。”黃會長有點惋惜的說道。
錢立笑道:“那正說明瞭咱們的實力高出一籌啊,別人想窩裡鬥,還沒這個機會呢,再說,這也可以保證咱們至少有一名棋手穩進四強啊。”
李理忽然輕輕的皺了皺眉,說道:“會長,今天日韓的棋手各送了一個勺子給咱們,這運氣是不是好的有點離譜啊?這對木森的狀態有沒有影響?”
“誰知道呢?你的這位朋友總能做出一些讓人吃驚的事情來,我想,在比賽之前,可能沒有任何一個人會想到他會贏,可是他偏偏就贏了下來。”黃會長微笑著說道。
“誰說沒有人想到他會贏?”李理挺了挺胸膛,驕傲的說道:“我,至少我就是這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