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他不等她多言,就起身道:“我和祝杳小姐還要見面呢,這裡過去花燈會差不多一刻多鐘,總不能讓人家姑娘等我吧?娘,有什麼事之後再說啊。”
落荒而逃出了王府,方鐸腳程刻意放慢,頭一遭覺得外界的光景如此愜意。
晚霞漸漸落下,街邊已然掛起了各種花燈,只不過還沒點亮。
這也合乎情理,這些玩意兒只有在夜幕下放光,才能最好地展現風采。
在約定好的地方稍微等了一會兒,方鐸便聽見有人喚道:“世子殿下。”
他抬眸望去,先是見一襲素淨的藍衣裙,裙邊繡有荷葉,一路往上延伸,是綻放的荷花,再往上看去,露出那張無時無刻都畫著淡妝,但掩不住蒼白的臉蛋。
“抱歉讓世子殿下久等了。”
祝杳垂眸覆手於腹前,正欲行禮,被方鐸叫停道:“祝杳小姐不必多禮,我也才剛到不久。”
她便收了勢,問詢道:“我看殿下似乎是沒有休息好,面色比上次還要差了些,是因為父親的邀約無法拒絕而苦惱嗎?”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面容很是平靜,彷彿言語中另一個被隱去的主人公不是她。
“不,和安國公沒有關系。”
方鐸扯出一個笑,故意張了口又閉上,看上去欲言又止,再說話時變成了,“走吧,花燈會要開始了。”
三兩步的功夫,天已經完全黑下來,街上的花燈陸陸續續點起,照得整條街斑斕奪目,繽紛多彩。
街上到處是成雙成對,動作親密的男女,顯得方鐸與祝杳中間隔著的一道界限十分明顯。
“公子小姐,看看我家的花燈啊!”
旁邊扯嗓子的小攤販一聲吼,便把二人目光吸引過去,對著近些的方鐸,他接著數落道:“這位公子,你也太不解風情了!”
得虧他不曉得站在面前的是誰,才能夠越說越激動:“與姑娘一同賞花燈,怎麼能一個勁自顧自往前走呢?至少先給姑娘買一盞花燈才對啊!”
小攤販說得頭頭是道,方鐸感覺再不買盞燈這話簍子得沒完沒了了,於是轉頭對身旁人道:“看看,你喜歡哪一盞?”
他的眼睛是純正的黑,直勾勾看來時比黑曜石更深邃,祝杳一愣,下意識回絕:“不必”
方鐸的俯身打斷了這句話,他在她耳邊低語:“選一個吧,叨叨到最後還是得買,少聽一句是一句,是不是?”
祝杳聽進去了,眨眨眼,指著最邊上繡著彩色花蝴蝶的那盞燈:“就這個吧。”
“姑娘好眼光!”小攤販快速取下花燈介紹起來,“這盞燈十分重工,你看看這繡工多麼細膩,還有這旁邊的流蘇,根根分明,在風中”
不等他說完,方鐸已經搶先一步把錢放在了小攤販面前奪過花燈,並且爽快地表示不必找錢後,拉著祝杳轉身就走。
小攤販抱著那幾個碎銀眼睛發亮,在後頭喊道:“姑娘拿好啊,和公子再靠近些嘛,可別走丟了哦!”
那聲音著實不小,從頭到腳的叨叨讓對視上的兩人忍俊不禁,祝杳捂著嘴偷笑,方鐸失笑得直搖頭,的確不枉喜樂之意。
有了這麼一個小插曲,祝杳也沒那麼拘束了,主動問道:“總不能白收世子殿下一個花燈,這樣,殿下可有什麼煩惱?不妨同我說說,說不定我能幫殿下尋到什麼解決的方法?”
兩人慢慢悠悠地走著,往來的人流說說笑笑,熱鬧的氛圍愈發濃烈,方鐸卻嘆氣道:“此事與我一個朋友相關。”
“她樣了很久的狗意外死了,如今夜長夢多,一閉眼就是那狗死的慘狀,我看著心疼,卻只能為她準備安神之物,想帶她出門走走,她卻不肯,一連好幾日都把自己關在屋內,不肯離開屋內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