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拿不住,讓我陪你一起淋雨著涼了——”
面對她滿身的汙血塵土,他連看都不願多看。
指尖懸空半刻,還是解開外衣,長臂一撈將她裹入了懷中。
衣袂寬大,緊罩住了嬌小的身軀,冷暖交替的剎那汗毛直立,不多時又軟下,服帖在薄薄一層面板上。
前襟的裡衾倏然浸濕。
他站起身,餘下的話語不帶一絲情緒:“你便等著明早給自己立墳吧。”
與言語截然不同的溫暖和柔軟從四方環繞住她,讓肢體忍不住予取予求更多。
鼻腔還鑽進若有若無的清雅香氣安撫躁動。
她終是明白何意,大喜過望,連雨聲都動聽起來。
身上沒勁,便發了狠地撐住紙傘,擋住嘩啦啦落下的驟雨傾盆,不敢讓他淋到一滴。
她不知如今這算不算迴光返照,可即便如此,她也不信。
她死咬唇,不覺疼痛般用力,血雨交織在口腔裡。
一個要活下去的人,相信能夠活下去,便是得活的基本前提。
只是這念頭終歸趕不上全身的乏力。
在走進房門的下一刻,緊繃的心絃斷裂,她如同散架般卸掉了所有力氣,也卸去了身上所有能用勁的部位。
精緻的傘淩空落下,將雨珠迸裂成更細碎的水沫。
滾了幾個來回,傘搖搖晃晃倒翻在庭前,裝下淺淺一層雨,與曾經的作用背道而馳。
邊緣的理智也落下,沉她重地閉了眼,似是沉入了那層雨中,翻不起水花。
她感到被人安置在床榻上,發絲糟亂地陷入骨骼中,毫無章法纏繞身子每一處。
她無動於衷,像條躺在岸上的死魚,連胸脯的起伏都微弱得看不出。
他將外衣隨意披蓋在她半截軀幹上,轉身就走,也帶走了少之又少的溫暖。
他要去哪?
不管她了麼?
她該慌恐的。
可房內安神香氣味如同一隻寬厚的大掌,溫柔輕撫著她,弱化了沒有幾縷跟進來的月光,讓床變得更好眠。
她緊繃的神經鬆懈下來。
在綿密的雨聲裡,殘存的意識徹底淪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