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面前信誓旦旦一定要找出真兇,不管對方是什麼身份都會嚴懲不貸的皇帝陛下不怎麼傷心。
趕到宮裡來勸她儘快做出應對,絕不能給毛貴妃、大皇子可趁之機的父親也不怎麼傷心。
甚至平日對她兒子百般討好奉承的宮女太監們,也只有懼怕擔憂,而沒有一絲傷心。
怎麼會這樣呢?那是她的兒子!也是皇帝陛下的兒子,自己父親的親外孫!為什麼他們都不傷心不難過?!
是啊!他們母子在這些人心目中由始至終不過是件工具罷了,皇帝利用他們母子牽制毛貴妃母子,父親利用他們母子獲得權勢、鞏固夏家的榮顯地位,宮女太監們依靠他們母子飛黃騰達獲取權位利益。當這件工具死了、不能再用了,趕緊另找一件新的就是了,為什麼要浪費時間去傷心呢?
皇后嘴角扯起一絲冷笑,原來她所認為的尊榮顯貴不過是如此而已,這一切一切都是假的!
夏閣老也知道女兒心裡不好過,但是情勢危急也顧不上這麼許多,他一咬牙道:“必須儘快從皇子之中選出一人過繼到你膝下,我們才有爭奪太子之位的資本!”
皇后忽然咯咯笑起來,越笑越大聲,笑聲如同夜梟,在夜裡聽來簡直讓人毛骨悚然。皇后一直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了,才勉強停下來,輕聲道:“父親,難道你還不明白?皇帝他壓根不打算把皇位交到我又或是毛貴妃的兒子手上。我再過繼一百個兒子都沒用!都是一場空!”
夏閣老臉色蒼白,渾身發顫,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急的,過了一陣才回過氣來道:“爭,我們還有一絲希望,不爭……我們夏氏滿門就只有死路一條了!只要退一步,就是粉身碎骨!你好好想想吧,明日一早我讓你母親進宮來看你,到時就把過繼人選定下,這事絕對不能拖延。”
皇后不吭聲了,父親已經把一切都決定了,她又能說什麼呢?
目送父親蒼老的身影顫巍巍地出了宮門消失在茫茫雪夜之中,她忽然神經質地抬頭看向殿頂,尖聲笑道:“可憐我的兒,你屍骨都未寒哪……”笑聲比哭聲更要刺耳悲愴。
次日一早,皇帝退朝後在寢宮偏殿召見了木佩蘭母女二人,安泰公主本想相陪,皇帝淡淡說了句:“放心!朕不會把你的佩蘭姐姐如何,安心去辦你的事吧。”說著就把她打發了去處理後宮的事宜。
安泰公主臨走前還有些擔憂地看了木佩蘭母女一眼,留下何公公在皇帝寢宮外候著,這才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偏殿上靜悄悄地,皇帝沉默了一陣忽然開口道:“多年不見,朕老了,佩蘭你倒是容顏如舊。”說話間似有許多感慨。
“皇上春秋正盛,民婦愧不敢當。”木佩蘭語氣淡然,顯然沒興趣陪皇帝懷舊。白茯苓在旁邊聽著暗自好笑,老爹真是白吃那麼多幹醋了,剛才她行過了禮就在偷偷打量皇帝,年紀明顯比她家爹爹大了一截,已經不是大叔,早就奔著老伯級別去了,眼尾的皺紋可以夾死蒼蠅。
這皇帝應該說也是個帥帥的老伯,不過跟自家英俊無敵的爹爹比,還差了老大一截,果然孃親有眼光!
皇帝比孃親大十歲左右,可看他這個折舊率,說是孃親的老爹都有人信。那一張臉分明就是酒色過度,真該讓老爹來見一見,保證他一見就徹底放心了。
白茯苓滿肚子轉著大不敬的念頭,忽然聽上面的滄桑老伯點名道:“這就是你的女兒?”
木佩蘭道:“是,正是小女。”
皇帝的眼光在白茯苓臉上轉了一圈,還好並不色咪咪,也不算讓人討厭。
“容光更勝你當年,難怪老大、老二與陸英都動了心。”這話說著就有點往危險方向發展了。
白茯苓面上垂頭不語作嬌弱懼怕狀,肚子裡大罵道:“別把你兩個不入流的兒子跟我大哥比啊!我跟大哥純潔的兄妹情誼哪是那兩隻有如禽獸、權慾薰心的色狼能比的?!更不要說我大哥長得比你的兩個兒子帥多了!哼!”
“或者……還有老六跟小禰。”皇帝的下一句更加勁爆。
他知道楊珩對她有意就罷了,怎麼連小禰都知道?白茯苓這次是真的震驚了。
木佩蘭握住女兒的手,以作安慰,抬頭直視皇帝道:“民婦還未多謝皇上送來鬼面蠱蠱母,解了民婦夫妻身上的蠱毒。”
白茯苓這下子已經顧不上吃驚了,腦子裡飛快轉了起來,鬼面蠱蠱母明明是小禰送來的,怎麼又說是皇帝送的?是了!皇帝跟小禰就是一夥的!皇帝指使小禰設局殺死了自己名義上的次子,不遲不早,這個時候動手必有緣故。最重要的是,小禰那個混賬,竟然拿本該給她爹孃的鬼面蠱蠱母來騙婚!那個死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