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陰沉著臉嘆了口氣,神情複雜地坐了好一陣才起身推門離開。
白茯苓不知道皇帝已經對她起了殺心,正指揮著丫鬟們收拾行李準備返回北關城去。
白常山本來捨不得孫女兒這麼早離開,不過自從皇帝流露出很關心白茯苓婚事的態度之後,他也開始感到不安,尤其是白茯苓正月十七進宮所遭受的無妄之災,更讓他覺得,孫女兒留在京城,早晚會出什麼禍事。
他雖然已經將請求辭官返鄉的摺子遞了上去,但皇帝並不真正放心,明裡暗裡必然還會繼續各種削權的舉動,他不擔心自己,就怕萬一發生什麼事牽連到兒孫。在他看來,最好是兒子一家都離開京城,可是木佩蘭現在的情況是絕對不願意離開的,兒子口上不說,心裡也放不下讓父親一個人留在京城裡。那就只有讓孫女兒先行一步了。
白茯苓忙著把這些天來京城各大管事替她蒐羅的有趣玩意裝箱打包,白果笑眯眯拿了一封信進來遞給她道:“小姐,海大盟主派人送信來了。”一邊說一邊還曖昧地眨了眨眼睛。
白茯苓一聽臉色就變了,臉上沒有半絲白果期待見到的嬌羞,反而是更接近於心驚膽戰、僵硬、不情願一類負面情緒。
白果心裡很是奇怪,不過不敢多問。白茯苓拿了信進內間拆開一看,上面只寫幾個字:午時之前到十步巷,我要見你!連抬頭落款都沒有。
我頂你個肺!什麼亂七八糟的!我又不是你什麼人,你要見就見啊!還限時出現?!去你的!白茯苓的火爆脾氣頓時被這封充滿了命令口氣的信給刺激起來,一手把信***成一團就扔到旁邊的炭盆中燒成了灰。
但是轉念一想,卻又不能真的置之不理,甘遂那個大魔頭髮起火來可不是好玩的,自己既然已經決定要對他採取懷柔政策,少不得要忍氣吞聲虛與委蛇應付他一番。
算了算了,反正今日下午也約了要與夏馨馨在玲瓏閣見面的,就早點出門去見見那大魔頭,看他究竟有什麼了不得的大事非要現在見她不可。
白茯苓滿心鬱悶地換過外出的衣裙,叫白果去吩咐準備馬車,只帶了白果、白芍與楊梅三個人就往十步巷而去。
白芍本來話少,白果、楊梅見白茯苓繃著一張小臉,噤口不言,白果只能在心裡嘀咕,怎地不像是去會情人,倒像是要去見殺父仇人似的?
主僕一行四人抵達十步巷老宅,才進門海浮石就來了,白茯苓在車上已經做過一番心理建設,當下主動把白果等三女遣退,只留海浮石一個在廳上跟她說話。
海浮石對她的識趣舉動十分滿意,等人全部走了,便將白茯苓一把拉入懷中,笑問道:“幾天不見,想不想我?”
白茯苓努力不作無謂掙扎,扁嘴嗔道:“你做了什麼好事值得我想你?”
“說說看,你想那兩個害你的賤人怎麼死?你家不便出面對付她們,我替你出口氣。”海浮石聞著白茯苓身上熟悉的甜暖體香,心情好了不少,一番狠話說得十分溫柔。
“別別別!我沒想要她們死的,你千萬不要動手!”白茯苓嚇了一跳,連忙制止道。他大爺要殺誰可別扯上她,萬一連累她功德被扣分,她不冤死了!
再說,那十二公主再怎麼齷齪可惡也是皇帝的親生女兒,就算是被面前這隻大魔頭殺的,皇帝一樣會把賬算到她頭上,她可不想連皇帝都得罪了。
海浮石不久前才為這事與皇帝頂撞了一番,沒想到白茯苓竟然毫不領情,臉色當場就沉了下去。
白茯苓察言觀色,知道他又要發火了,連忙主動伸手環著他的脖子,放軟聲音道:“我知道你是想替我出氣,不過我覺得,有時候讓仇人痛苦地活著,比讓她們痛快地死掉要更解氣得多啊。”
海浮石哼一聲,火氣降溫了一些。
白茯苓湊到他耳邊,柔聲道:“我想了個好主意出氣,你幫幫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