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國公府早已經開始門前冷落,因為到了這一代國公爵位就到頭了,現任靖國公本身沒有什麼特殊功績,三個兒子資質平平,大家估摸著他們最高成就也就過繼一個兒子到忠國公府去承爵,忠國公去世多年聲勢大不如前,就憑無恥三兄弟的本事也頂多就掛個閒差,不可能在朝中掌權,所以除了一些世代交好的姻親故舊,到靖國公府拜訪的人是越來越少。
而忠國公府之前甚至只留了個老家人看守角門,終日大門緊閉,基本斷絕了與朝中大臣公卿的交往。直到白茯苓開始在京城裡活動,忠國公府才重新開門待客,往來的也不過是京裡官家女眷派來的嬤嬤管事一類,有品級的官員基本沒有過。
要麼不來,一來就來了個很猛的。臥病在床的靖國公聽到這個訊息,驚得幾乎從床上一彈而起,如果不是身體實在經受不住,恐怕他早爬起來穿上正裝出去恭迎貴客了。
忠國公府大部分地方都已經被靖國公府的人佔據,尤其前院,丫鬟僕役大多都是靖國公府的人,他們聽聞傳說中的鎮北大將軍竟然親自上門拜訪,幾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陸英離京至少五年,而他留給京城人們的印象,大多是孤傲不群、沉默冷峻一類,除了軍中至交好友,基本不會串門,也沒有什麼親戚可走。沒想到這樣一個人,回京面聖後的第一站,不是回將軍府,而是跑到忠國公府來拜訪,態度沒有絲毫倨傲反而很是溫和。
幸好靖國公府的人好歹也是經歷了幾代富貴的公卿之家,心裡怎麼訝異驚喜是一回事,表面上還是十分淡定矜持的,不至於出乖露醜。
靖國公府的大管家一臉恭謹地立在正廳下指揮丫鬟們上茶點,腦子裡翻江倒海還在為著陸英之前所說的“拜見義父義母”而驚疑不定,白醜這麼個名不見經傳的商人,竟然是鎮北大將軍的義父?!有沒有搞錯啊?!
白醜與木佩蘭聯袂而來,陸英看著他們的臉覺得無比陌生,尤其是白醜,他來之前聽白平子說過義父義母已經找到解藥,恢復了本來面目,但是差距實在有點大,導致他好一會兒反應不過來。
幸好白茯苓隨後就到,有她作旁證,陸英才恢復狀態,上前恭恭敬敬向兩夫婦行禮。往日他們相處並不在意這些虛禮,不過這次陸英是有心讓京裡的人知道他與白家的親密關係,所以特意把全套禮儀做得十足。
效果立竿見影,首先靖國公府所有僕役看白家的眼神全變了。能夠讓陸英屈膝以待的除了當今皇上還真想不出來有誰了。
陸英到來並非只是為了見他們一家三口,替他們造勢,更重要的是將皇帝對他的安排以及對京城形勢的推測告訴他們,好讓他們及早準備,避過這一場風波。
所以藉著拜見忠國公夫人的機會,一行人轉到留芬閣,遣退所有伺候的人,交換了一番訊息。
白醜聽了陸英一番推測,神情慢慢凝重起來,木佩蘭苦笑道:“生在帝王之家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父子兄弟互相算計、自相殘殺,又有什麼意思?”
白茯苓挨著孃親蹭了蹭道:“你看我們不過就一個忠國公的爵位,一個座小小的府邸,就有人天天惦記著,何況是天下至尊、富有四海的帝皇寶座?”
白醜展開眉頭笑道:“反正只等苓兒的及笄禮一過,我們就回北關城去,他們要怎麼爭鬥廝殺也與我們無關。只是陸英你要多加小心,現在皇帝是盯上你了,此事如果沒有結束他是不會放你離開的,但願一切如他計劃,完事後你能夠順順當當回北關城最好,如果皇帝堅持要你繼續留任京城又或是調派到其他地方,說不得你便要先聽命行事,待東南那邊的落腳點準備好,再假死離開。”
這些年白茯苓積極準備的退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在東南海域尋找合適的島嶼作為據點,逐步把白家的人員和一些能夠帶走的產業轉移到島上,這樣等於是建立一個遠離諸國皇權的小王國,透過海上貿易自給自足。
按照他們的計劃,這個據點大概還有兩年時間就會完成籌備,到時陸英將辭去官職,秘密揚帆出海,到島上與他們會合。
中間這段時間,如果陸英被迫滯留京城,北關城那邊換上其他守將,白家的生意將會多很多變數,所以最理想的情況當然是陸英可以儘快回去坐鎮,實在不行也只能暫且將就。反正只要派去的這個守將還有點腦子,就絕對不會輕易得罪白家這一尊大財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