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三女也上前來見禮,臉上換上笑容一個比一個甜蜜親切,好像半點不覺得尷尬難堪,很投緣似的拉著白茯苓說話,一副相見恨晚的模樣。
她們知道這一屋子的人都等著看她們的笑話,看她們羞憤難當,看她們轉身落荒而逃,她們今日如果就這麼走了,明天就會成為京城官家女眷口中的笑柄,她們不能讓這些人如願!
白茯苓裝十三的功力顯然不如人家老練,被她們笑得毛骨悚然,又不能公然叫她們滾蛋,只好撐起笑臉應付。
慧芸、慧茹沒有看夠她們的精彩表情,心中不爽,不過也知道這幾個女人今日一定會死撐到底,所以只好收拾失望幫白茯苓擋駕。
廳上的夫人小姐們看似各自談笑,眼睛都不住往這邊瞄,期待能看到鄧家幾個女子憋不住失態。鄧家四女被她們激起一股狠勁,偏就賴在白茯苓面前不走了。
慧芸眼珠子一轉,故意插話道:“幾位姐姐的衣裙好生漂亮,典雅又不失清麗,可是府上繡娘所制?”她故意只誇衣裙不夸人,就是存了心要暗刺她們一下。
對面三女心裡恨得要死,臉上笑容不減,年紀最長的鄧家三小姐故作不經意道:“這是錦綸繡坊所制,府裡繡孃的手工也不差,不過款式搭配比起錦綸繡坊的何師傅可就差了不少了。”
錦綸繡坊的何師傅乃是京城最著名針線師傅,穩坐繡坊第一把交椅,想得到她親手所制的衣裙,等閒要排期一年,而每年何師傅所做的衣裙不過十套,所以能夠穿上她所制的衣裙,無疑是一項非常值得炫耀的資本。
慧芸沒想到自己竟然平白送了個機會讓她出風頭,氣得只想翻白眼,旁邊豎起耳朵偷聽這頭動靜的夫人小姐一聽鄧家三小姐身上穿的竟是錦綸繡坊何師傅的出品,一個個都忍不住走過來圍觀,人人眼露豔羨。
鄧三小姐笑得格外含蓄:“其實也沒什麼。母親偏疼小妹,她那身衣裙也是何師傅所制,不過料子可比我這要稀罕得多。”
她口中的小妹就是身邊年紀最小的那個少女,鄧家排行第五的小姐。
鄧五小姐與姐姐配合得天衣無縫,聞言馬上一臉嬌嗔道:“姐姐好沒道理,這是母親送我的生辰禮物,姐姐也不挑什麼日子,隨便一開口,母親就請了何師傅替你做一套衣裙,姐姐竟然還來吃我的醋。我可不依。”
國公府那位姓秦的表妹不落人後,故意笑得天真道:“就你們尚書府面子大,要不是堂姐幫忙,我指不定什麼時候才能穿上何師傅親手所制的衣裙呢。哎呀,我們三個人就佔了三套衣裙,不曉得另外七套衣裙又是誰家定製的呢?”
鄧三小姐道:“聽說毛家訂了兩身,二皇子府上訂了兩身,還有其他的就不是太清楚了……”
毛家是生了大皇子的毛貴妃的毛家,二皇子府更不必說,鄧三小姐隨口一數都是京中權傾一時的人物,分明是在自抬身價,白茯苓現在非常明白為什麼京裡頭的夫人小姐會對這幾個女人怨念這麼深。
不過,待會兒如果輪到她開口,會不會所有人的怨念都轉到她身上呢?真是糾結啊!
終於有位藍衣小姐看不下去她們的嘴臉,故意湊到白茯苓身邊岔開話題道:“妹妹錦襖上的花紋好生特別,是妝花緞加了金絲綵線繡的?平順柔滑,這刺繡的功夫好生了得呢!不知道是哪位師傅這般厲害呢?”
時下流行的妝花緞一匹料子上織出的花紋一般不過六到九色,到十八色就是極品了,千金難求。再多就要靠手工後期添色,類似於在花布上刺繡。
但白茯苓身上這一件錦襖以明紫織金為主色,配以各色濃淡深淺不同的暗紋,分明至少有十多二十種顏色,尋常刺繡都會在衣料上留下微微凸起的線跡,她這件卻平滑柔順,看不出半點刺繡加工的痕跡,所以藍衣小姐才會這麼問。
她這一說,大家的目光全數轉到了白茯苓身上,白茯苓心裡大喜,幾乎想仿效咆哮馬撲上去用力搖晃她幾下以示感激——這簡直是上天送給她的托兒!這話題提得多麼恰到好處、精闢獨到啊!一下子就提到了她最想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