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芮把備用餐具換好之後,握著謝母的手,語重心長,“這是中風的前兆,您老人家可得小心著點,別說我沒提醒您。”
謝母抖著手喝茶壓驚,她突然眯起雙目,一臉懷疑,“一個桑玠還不夠,你還想拉多少人下水?”
“想必李毅已經跟您交代清楚案件的始末。
桑玠的入獄都沒讓您大驚失色,反而桑釉柒與我的會面讓您驚慌失措,您還記得您是一個母親嗎?”欣芮放下餐具,目光如炬。
“重要的他現在沒跟你在一起。
我自然是他媽,他可是從我的肚子裡跑出來的,這還能有錯?”謝母沉著應對。
“哦?桑玠三歲,你親手把他推入河中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是他的媽媽?”欣芮為謝母續杯的時候,發出流動的聲音。
謝母極其反感這種聲響,火氣迸發,“生的出,打得死,為了生他,我差點丟了性命,他整個人都是歸我管,你憑什麼在這兒指手畫腳?”
欣芮轉換語氣,耐心講述“在埃爾格列克-羅馬greroan,95 a.d.)時期,母親可以任意殺死自己的子女而不需承擔任何法律責任;在歐洲,“殺子”在 16 世紀以前,都談算不上罪行;從公元前 332 年到 16 世紀這段相當漫長的時間裡,“嚴厲的、至高無上的家法”是當時歐洲社會的“美德”。美德必將帶來磨難,從各種留存的史料上看來,虐子現象在中世紀時期極其普遍,當時的家庭史,在某種程度上,亦可以說是一部家暴史。教會是這種“美德”的捍衛者,在意識形態上為各種家暴修築著防護牆。
雖然你的所作所為跟中世紀的父母如出一轍,但是,現在已經沒有任何律條或者宗教為你的行為充當一片遮羞布。
人類都已經進化到文明的階段了,為什麼你還要重複著暴虐的輪回?”
“我不是桑釉柒,最不耐煩聽這些繁瑣無趣的故事,別拿對他的一套來對付我!”謝母又恢複成貴婦式的優雅面孔。
欣芮對謝母的心思瞭然於胸,“你有沒有想過是什麼讓你同我姥爺結合為一體?
肯定不是所謂的愛情,只不過是你情我願的利益互換罷了,倘若你們沒有彼此利用的價值,你敢確保到最後你不會步我姥姥的後塵?
為什麼你不能同桑釉柒相守一生,別說是桑玠的過錯,他在研究羅馬文明史的時候,你在幹什麼?沒有共同的目標,談什麼相互羈絆?”
“你到底想怎麼樣?我處處看你臉色還不夠嗎?”謝母的眼神像是把欣芮拆解入腹。
“跟律師一起,上訴。
這樣做,還能保證你目前的生存狀態,否則,你就等著獨自一人,了此殘生~”欣芮顧及口紅,小心吞嚥。
“你敢?!!”一聲怒吼壓抑在謝母的喉間。
“不然你試試我敢不敢?”欣芮耐下心來喝另一瓣葉形杯子裡的咖啡。
厚重刺耳的高跟鞋聲從欣芮耳邊漸行漸遠,直到吃完所有的食物,她才離開。
一週以後,謝母和律師遞交上訴請求,謝禮葉受脅迫的證據也交於警方處理,李毅已經轉往帝都,處理堆積以久的公事。
欣芮坐在副駕上,看著眉清目秀,渾身舒朗的嚴彧,恍如隔世。
他身著深灰色牛仔襯衫,袖釦大開,寬松的法蘭絨褲子透著不羈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