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從赫伯特胸口不斷留下的鮮血,在這一刻彷彿有生命般地在整個房間內蠕動,甚至如同某種不可言說的恐怖,向著赫西夫人的方向蜿蜒而來。
赫西夫人不敢再看,不敢再想,不敢再問,用力咬了一口自己的手掌後,從刺痛和鮮血中恢複了兩分力氣,後退兩步,顫抖著強裝出鎮定模樣,急急退下。
接下來,赫西夫人將自己的所有情緒全都用理智的手緊攥,甚至連惶惶不安的時間都沒有留給自己,離開地下層後立即就按照赫伯特說的那樣,召集僕人,告訴他們夫人即將生産的事,並攔下了氣得臉色發紫的卡爾斯。
卡爾斯在這一刻震怒非常,厲聲喝問:“赫西夫人?你是什麼意思?你竟然敢攔我?!”
赫西夫人其實是害怕卡爾斯的,這從她顫抖的手臂就能看出。
但比起卡爾斯來說,她卻更恐懼地下的那個可怕之人,於是她堅定地攔住了卡爾斯,大聲道:“夫人就在樓下!老爺說過了,現在誰都不能下去,包括你!!”
赫伯特的威懾力到底巨大,卡爾斯在與赫西夫人僵持許久後,終於不甘退下,而赫西夫人也總算鬆了口氣。
接下來,時間飛速流逝。
城堡外的天色黑了又白。
一天一夜過去後,在赫西夫人遲來的焦慮、恐懼、緊張、困惑不安中,赫伯特終於走了出來。
他胸口的空洞消失了,手上卻多了一個血淋淋的女嬰。
“今後,城堡裡沒有伊蓮娜夫人。”
他這樣向大家說著,聲音疲憊,身形消瘦,臉色蒼白虛弱彷彿風吹就倒。
“只有她——我的女兒,卡葉塔娜。”
這一刻,記憶定格在赫西夫人不可思議得近乎驚恐的面容上。
之後,混亂的記憶閃回,似乎是好幾天後,赫西夫人回到了地下的臥房。
然而此刻,臥房內沒有了可怕的鮮血,也沒有了金色的魚鱗,就連臥床都擺回了原處。
一切的一切,都如同一場噩夢。
但赫西夫人卻知道那不是夢。
因為那個女孩——那個不知道從何而來、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可怕之物,將在日後與她長伴。
“卡葉塔娜……”
伊蓮娜震驚呆立原地,腦中近乎空白。
“卡葉塔娜……原來是這樣……竟然是這樣?”
她忍不住搖頭,不斷地搖頭,但卻不得不接受這樣令人震驚的真相。
“她竟然是——我?”
卡葉塔娜是她的魚蛻,是她逃離城堡時拋棄的鱗片。
她本不該存在,但赫伯特卻使用他所信仰的生命母神的力量,強行將那堆本是死物的鱗片催生出了卡葉塔娜——一個從不該存在,但卻又真實存在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