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層面上的能力本就難以預測,很多時候也難以控制。
當年,安潔莉卡覺醒靈魂方面的能力後,她一無所知,闖入了另一個有用靈魂能力的人的體內,擾動了對方的靈魂,導致了對方的死亡。
這件事是純粹的意外,也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結果,是無意之罪。
並且沒有任何人責怪她,包括當事人自身。
因此,易文君平靜地回答道:“是的,我知道。”
易文君知道莫妮卡沒有責怪安潔莉卡,甚至安潔莉卡自己也知道。
因為直到最後一刻,莫妮卡都沒有指責過安潔莉卡,甚至還告訴她“不要難過,我只是去找媽媽了”。
莫妮卡以如此純粹和坦蕩的寬容之心,原諒了安潔莉卡的魯莽與過失,但正因如此,安潔莉卡才越發難以原諒自己。
所以,哪怕此刻站在這裡的人真的是安潔莉卡,並親耳聽到這句來自莫妮卡兄長的寬慰,她也不會就此放下心結,因為“因自己的過失而害死自己最好的朋友之一”這種事,本就不是輕飄飄的三言兩語就能放下的。
更何況易文君本就不是安潔莉卡,她只是玩家,並且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問——
“所以安東尼奧,你剛剛的驚訝,是因為你沒有聽到紮克雷的靈魂回響,所以你認為紮克雷對你的憎恨突破了血緣上的桎梏,這才將生命裡最後的回響傳遞給了我。可你後來發現,原來我也沒有聽到,於是你開始懷疑世上還有另一個與你們相關的血緣關系者存在,對嗎?”
安東尼奧的神色有瞬間驚訝,但他很快點頭,一如既往地坦蕩真摯:“安潔莉卡你發現了?你真的非常聰明,沒錯,我的確是這樣認為的。”
易文君追問:“你對另一個血緣關系者非常在意?為什麼?就連你的親兄弟紮克雷你都可以放棄,為什麼你卻會在意那個你從沒見過的、一無所知的血緣者?還是說你們的‘血緣’本就代表著某種東西?”
易文君自問自答:“也對,這樣以血緣為紐帶、不受距離和資質阻隔的靈魂能力,太不可思議了,我從來沒有聽說過,但想來它絕不會隨隨便便存在——既然如此,你們兄妹三人的身世應該也不簡單吧?你們應該不僅僅是貧民窟的流民,對嗎?
“莫妮卡說,《non, je ne regrette rien》這首歌是她媽媽最喜歡的歌,是來自故鄉的曲子,可事實上,這首歌的語言並非東奧雷王國通用語,它來自北國,甚至是更遙遠的地方,而且你們兄妹三人的發色與膚色,仔細看就能發現,應該並不是大陸人種……”
易文君越說越是驚訝,最後猛地頓住,腦中無數線索串聯,終於指向最後的答案——
“錯了,錯了,全都錯了!”易文君心中震動,喃喃自語,“所以你其實……不是因為忠誠,也不是因為正義……”
——忠誠。
這是維爾瑪對安東尼奧的定義,是維爾瑪對安東尼奧的印象。
易文君則因為一週目安東尼奧為胡克二世擋刀的事跡而下意識認同了這個印象,可是事實上安東尼奧從未這樣標榜過自己。
——正義。
這是易文君對安東尼奧的標簽,是安東尼奧大義滅親的舉動後易文君唯一能想到的答案,但安東尼奧口中也從不說正義。
“責任……對,每一次你說的……都是責任……”
所以,責任——這才是安東尼奧的象徵。
“因為軍人的責任,你不惜害死了紮克雷,但如果你真的那麼看重責任,你明明更應該對胡克二世動手才對,可你卻偏偏在保護他——安東尼奧,你早就知道胡克二世已經倒向了邪神了,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