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蒼看著顧菲柔，語聲淡定無波，“我本以為狡兔死走狗烹，卻沒想狡兔還沒死，陛下卻要把這走狗烹了。”
“擎蒼，以你的雄心抱負，你會只滿足於層層軍功的累升嗎？你已經平步青雲，卻還想要隻手摸天。”
“可我並沒有造你的反。”
“你沒有造我的反，可你在毀我的基業。”顧菲柔道：“擎大將軍知不知道，在你的無休無止的戰爭中，有多少百姓流離失所，又多少百姓吃不飽肚子？月之國的糧倉裡有多少糧，照每人每天四兩供給，能救多少災民，能填多少士兵的肚子？”
“這是管錢糧官員的事，臣實不知。”
“你不知，你既是太尉，又是半個宰相。可你只是按照你的意圖做事，何曾管過百姓的死活？我告訴你，月之國已經供養不了你的持續征戰了，百姓需要填飽肚子，月之國需要休養生息。”
“就為這，你就要殺我？”
“你還屠城。凡你大軍掃過，伏屍萬具，血流千里，連老人孩子你都不放過。如此殘忍狠辣，難道不會激起百姓的反抗？你可以屠掉星之國的六座城池和兩處關隘，難道你能屠盡星之國的每一寸土地？你的遠征，不是為朝廷取得地盤，而是讓朝廷失盡人心，失盡星之國百姓的心。日後我一統魔靈島的大業將會更加艱難。”
擎蒼瞪大眼睛，“你是在指責我？”
顧菲柔沒有接言，只是望著他。
擎蒼：“縱然我有錯，那也是在勝利基礎上的錯誤。我遠征星之國以來，每戰必勝，打得星之國連與我國對戰的勇氣都沒有。歷史不應該責怪一個勝利者。”
顧菲柔：“那麼擎大將軍還準備讓多少百姓給你供糧，還準備打多少仗？”
擎蒼一怔，道：“如果朝廷實在無糧了，可以暫緩一些時日。”
顧菲柔：“暫緩？你的將士都是根據所立的軍功晉升，你不打仗了，他們哪來的軍功，如何去晉升？當初你定下如此的規矩，就是再把你帶的兵變成一個個的戰爭機器，只有戰爭，才能激起他們殺敵立功的想法，才能讓他們有理想與目標。暫緩？你認為壓得住他們？”
擎蒼先是一愣，接著說道：“他們都是跟著我起家的，沒有我，就沒有他們的今天。別人壓不好使，但若是我壓，就一定壓得住。”
顧菲柔：“你也說，只有你壓才行，其他人都不好使，那他們，到底是朝廷的兵，還是你擎蒼個人的兵。遇到事變的時候，他們是聽朝廷的，還是聽你擎蒼個人的？”
擎蒼慢慢有些明白顧菲柔的話中之意了：“你是擔心他們會……反對朝廷？”
“一定會的，”
顧菲柔深深地望著他：“只要朝廷不給他們建功立業的機會，只要朝廷讓他們沒有仗打。”
擎蒼沉默了。
顧菲柔道：“我與你是生死兄弟，是走過多少艱難困苦才走出來的感情。你幫我登上帝位，我時刻感激。你想要權勢功名，我便給你提攜；你想要美色環繞，我便送你美女。你要喝酒，我給你全國最好的酒，你要吃肉，我把中立小國給我的貢品送給你。你是我的依仗，也是我最可信賴的人。而你呢，可曾顧忌過你我的君臣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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