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蒼狼說:“溫家人的血,不應該撒在燕國自己的土地上。”
溫行野怔住。
當天夜裡,薜成景再度來訪,溫行野臥病在床,以重病為由,拒絕了前往方城。
薜成景不解:“溫老弟可是顧慮今上嗎?”溫行野說:“薜相,我是真的重病在身,不能成行了。還請薜相另擇人選吧。”
薜成景站起身來,眼睛裡一層混濁的亮光:“燕王失勢不過區區一年,爾等舊臣,恩義已忘。”
他轉身就走,溫行野說:“薜相,溫氏幾代男兒血戰沙場,如今府中只剩下兩個垂髻稚童。我長子溫裕戰死沙場時年不過十七,次子溫砌死在平度關。我在戰場失去了一條腿。我溫氏一門,生死可輕,唯義重如山。”
他字字染血,一種無形的沉重壓得薜成景的腳步也漸漸放慢,他面上激憤之『色』淡去,只剩無奈與悲哀。
第二天,袁戲等人過來找左蒼狼喝酒。自從左蒼狼策反許琅之後,大家再未聚過。
可如今情勢又已不同,幾個人倒也沒什麼嫌隙。只是談到溫砌的死,仍舊唏噓不已。袁戲說:“想想當初,你也夠損,你說你怎麼能就把許琅給哄得信以為真了!要是當時我在……”
左蒼狼頗有玄機地看了他一眼,說:“當時你率軍攻打小薊城,是什麼原因突然撤兵來著?”
袁戲突然想起當初是看見城樓上有人假扮左蒼狼,頓時抗議:“我那是中了『奸』計!我以為你們早有準備……”
左蒼狼不跟他爭,說:“好吧好吧,大智若愚,來來,敬大燕第一猛將。”
諸葛錦等人一邊笑一邊舉杯,袁戲哼哼,然後發現她拿的是自己的酒,趕緊搶下來:“別別,方才出府的時候,貴府的下人就說了你腿傷未痊癒,不能喝酒。”
左蒼狼狡詰地眨眨眼睛:“待會兒我們可以找個澡堂子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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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戲看著左蒼狼,想象她泡在澡堂子裡的樣子,突然鬧了個大紅臉。
左蒼狼湊近看他:“老袁?老袁?”
袁戲回魂,猛然後仰,差點連人帶椅子摔地上:“呃啊,沒事沒事。”
左蒼狼目帶探究地打量他,問:“老袁,你不是對我有意思吧?”
袁戲頓時把舌頭咬了,一邊跳一邊罵:“我年紀都能當你爹了,何況我把溫將軍當作師長!你開這種玩笑!你、你!!”
左蒼狼笑:“喔,不用緊張。我沒看上你,只是看你剛才那種眼光,我還以為你在意『淫』我呢。”
袁戲心裡尖叫,媽的你眼睛和嘴巴都抹了毒啊!別過臉,再也不接茬。諸葛錦等人看著二人鬥嘴,知道他們鬧慣了的,只是笑也不說話。
街外車水馬龍,左蒼狼半倚著視窗,看見溫老爺子舉著鳥籠經過,忙又縮回頭。嗯,讓他看見自己在這裡跟幾個男人喝酒,好像不太好。
市集有馬車經過,車伕一路吆喝著避讓。溫老爺子也避到路邊。塵土飛揚,車上主人撩著車簾,對溫老爺子打招呼:“喲,老爺子也在。”
溫行野現在脾氣好了不少,塵土嗆人還微笑著回:“是龔大人,老了,也沒什麼事,遛遛鳥。”車伕聽見主人說話,靠得太近,駿馬長嘶,車蓋將溫老爺子的『毛』帽子撥落,滾出老遠。
龔大人安坐於華車之上,微笑不語。溫行野只得上前,用柺杖支撐著,艱難彎腰將帽子撿起來。整個過程如同慢動作,龔大人這才說:“奴才不長眼睛,溫老爺子不要見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