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日頭高照,蟬鳴聲此起彼伏擾得人難以安睡。琅嬅才一張開眼,素練便放下手中團扇,輕聲道:“主子可是覺得燥熱?奴婢命人將冰山移過來些?”
琅嬅搖搖頭“太吵了,睡不著。”
說完便坐了起來,素練見了一邊手腳麻利的伺候她穿上衣服,一邊說:“知道主子睡地輕,一入夏奴婢便讓蓮心帶著小丫頭們每日裡粘蟬,這才安生了幾日,沒想到一場雨過去,又冒出這麼些來。主子再忍耐一日,明日應該就好了。”
素練說完的時候,琅嬅已經坐在妝鏡前了。素練一邊給她梳著頭,一邊向她彙報工作。
“未時一刻得時候諸瑛格格院子裡的束心來秉。大阿哥身邊的張乳母昨日私下吃了冷食冰飲,今早……腹瀉了好幾次還敢去給大阿哥哺乳,被諸瑛格格發現了,打了十個板子,如今人還關著。現在大阿哥身邊就李嬤嬤和陳嬤嬤和幾個小丫頭輪番照看著。諸瑛格格想請示一下福晉是不是要再重新找個乳母回來?”
琅嬅拿著一枚碧玉桃花簪在自己頭上一邊比劃著,一邊問:“乳母的飲食向來是有規矩的,那個張氏是怎麼接觸到冷食的?”
素練看了一眼琅嬅,見她神色平靜如常,便回答:“聽束心說,那張氏雖看著面相憨厚,但卻是個拔尖霸道的性子。因大阿哥更願意吃她的奶,其他兩個乳母也隱隱以她為首,平日裡連束心的話她都不怎麼聽。諸瑛格格如今又還沒出月子,那院子裡竟沒人壓得住她。”
琅嬅戴好簪子,開始點唇脂。
素練繼續道:“府內三位乳母的飲食,按著主子之前的安排,是抄了宮內的乳母膳食單子來做的,萬不敢有偏差。偏偏這個張氏居然自己跑去大廚房偷吃了那邊給金格格準備的冰飲。金格格那邊見她是大阿哥身邊的,也沒計較。
原本病了是定要上報的,她怕自己離了大阿哥幾天,大阿哥便不認她了,居然敢以病體侍主。還……沒忍住當場。這才被束心發現了。“
琅嬅皺了皺眉頭。當場?有點噁心。難怪諸瑛這樣綿軟的性子都被氣的打人了。
“人也別關著了,直接送回內務府去,如實說明。然後再挑個本分點的回來。另外大廚房那邊的人你也去敲打一下,人在他們哪裡拿了吃了不該吃的東西,昨日居然沒有一個來報的。若非束心時時去看著大阿哥……大阿哥吃了麼?“
琅嬅頓了一下,皺著眉問。
素練知道她要問什麼。那乳母吃壞了肚子腹瀉不止,若是大阿哥吃了她的奶,說不定就要招病。
“沒呢。那張氏昨日後半夜便發作了,陳氏李氏也怕擔干係,昨夜裡是李氏值夜,早上陳氏喂的,到了中午張氏來了,陳氏不敢將大阿哥交給她,便讓小丫頭去叫了束心過來。“
“沒有就好,不過還是小心些。劉太醫應該還在府內,讓他去給大阿哥請個平安脈,順便看看陳氏和李氏有沒有什麼不妥。“
到了下午,弘曆也聽說了這件事情。晚飯的時候,弘曆和琅嬅一起吃了飯,聊了幾句。便說:“諸瑛那裡一直都是你照顧著的,我很放心。“
琅嬅很官方的謙虛了一下。弘曆又說:“之前你說怕顧此失彼,如今諸瑛那裡大阿哥都平安生下來了。你也騰出手來照料一下青櫻吧?”
琅嬅感覺自己要被氣樂了。
原先琅嬅對府中的兩個孕婦都是一視同仁的。甚至還允許她開了小廚房。可偏偏如高曦月之前所說,這位防範著府裡的所有人,尤其是琅嬅。
琅嬅和弘曆從圓明園回來後不久,她便求了弘曆,讓自己院子裡的食材供應不走內院所轄的大廚房,而是直接從弘曆所掌控的外院採購。
此事一出,府裡上上下下都說側福晉這是防範著嫡福晉害她。
琅嬅此時無害人之心,但是也被這兩位弄出來的事情給氣著了,便主動提出自己要照應諸瑛腹中胎兒,又是首次照顧孕婦,怕顧此失彼。便索性完全不插手青櫻那邊的事情。
如今諸瑛瓜熟蒂落,平安生下了大阿哥。但青櫻那邊卻並不安生。
不是跌倒就是吃壞東西,總之三災八難的。一開始,她一出事大家便不免會懷疑到琅嬅。
但偏偏,青櫻摔倒是在除夕宴的時候,她自己出去散步踩上了地上的積雪化水凝冰導致的。
吃壞東西是因為青櫻的母親那拉夫人給她送的吃食和太醫院開的安胎方子相剋導致的。哪一件都賴不到琅嬅頭上。前幾天琅嬅便聽到風聲說青櫻向弘曆提出讓自己為她保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