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奴仍牽著她的袖子,見她拾起筷子端起來碗了,才悄悄放開,磕磕巴巴地對她報菜名。
楚言枝夾了一碗的菜,卻連同勺子都遞給了他:“吃吧。”
狼奴的話音戛然而止,看看碗,再看看她,有些無措:“……殿下吃。”
“我不餓。”楚言枝搖頭,“我要你吃。”
楚言枝沒和他客氣,她在宴席上吃得實在太飽,飯前飯後還吃了很多糖與果子,這些又都油膩膩的,光聞著胃裡就不太舒服。
“……要殿下吃。”狼奴的語調比方才更鄭重,以為她可能是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每個字都說得很慢,強調道,“狼奴給殿下吃。”
楚言枝避開他的視線,並不打算因為他這般殷切可憐,而勉強自己吃不想吃的東西。
他是她的小奴隸,只有她要他做什麼他就必須做什麼的份,絕沒有他讓她吃什麼東西,她就得聽話的道理。
“我很飽,我不吃。”楚言枝也強調,擱了筷子,“我現在要你吃。”
這是拒絕與命令的口吻。狼奴終於意識到,殿下不是沒聽懂他的話,而是真的不願意吃他做的食物,連嗅一嗅、嘗一嘗都不願意。
他側了側頭,看著那滿滿一碗菜,艱難思索著。
狼群向來珍愛食物,獵到後會根據各個狼在狼群中的地位排先後順序一一食用。他想向殿下證明自己有用,是能狩獵的小狼,所以絕不肯先她一步吃。
而狼群的常態是饑餓,捕食是它們刻進骨子裡的生存本能。有時候狼奴再不想吃東西,也會盡力地吃。
殿下不是這樣的。殿下在外狩獵吃飽了,回來便不肯碰他的食物。這與他的認知不一樣。
狼奴眼裡的光漸漸黯淡下去,他緩緩垂下眸子,濃長的睫毛隨呼吸顫動著。
他接了碗,乖覺地握住勺子,一口一口往嘴裡塞,一次一次往下嚥。
他聽殿下的話。
楚言枝捧著臉看他吃。桌上點了一豆油燈,照在他鼓鼓的兩腮和霧氣愈濃的眼睛上。她養的小奴隸很好玩。
狼奴吃完一碗,楚言枝要他再自己盛。
狼奴照做,低頭繼續往嘴裡塞肉。他抓勺子的動作仍然鈍鈍的,但看得出來在盡力控制著。
這樣一雙手,腕上的傷都沒好透,卻能揮動鏟子炒菜做飯嗎?
年嬤嬤給他盛了碗鴨湯,拍拍他的背:“傻狼奴,怎麼都不嚼一嚼?來,喝湯。”
狼奴沒有理會她,又吃完一碗,才抬頭望向楚言枝。
楚言枝問他:“吃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