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窕見她黑發微亂,一張小臉紅撲撲的,先吐出口氣,松開了疏螢攙扶的手,坐到她床畔半摟住她:“怪嬤嬤,見你喜歡喝宴上的梅子酒,倒了好幾盞任你喝。你呀,怎麼這麼大了還貪嘴?繡杏說你染了風寒,我都沒敢告訴她。幸好沒什麼大礙,不然未來一年嬤嬤都要睡不好覺了。”
楚言枝疊臂趴在她腿上,撒了幾句嬌。姚窕親自端了溫茶喂她,楚言枝勉強喝了兩大杯,央說太困了,姚窕這才松開她,讓她睡回去。四更天了,再折騰天都要亮了。
等她躺回去了,姚窕起身想把簾帳掛上,楚言枝又坐起身:“娘親,我怕冷,別掛了吧。”
“總悶著不好。”姚窕邊說邊掛了簾子,楚言枝緊張看著,好在最裡面那層稍薄的帳子沒被掛上。
但這帳子薄,閣內點了那麼多盞燈,只仔細看一看恐怕就會察覺不對。
不過姚窕見她蓋緊被子闔眼睡下,便起身要回去了,領走前特地為女兒吹滅了兩盞燈,還讓人把竹簾子拉下來遮光,初一天亮後的各處走動楚言枝就不必去了,好好休息重要。
姚窕這幾年雖身子好了很多,但熬久了夜也會覺得疲憊無力,一切妥當後便再度由疏螢扶著往正殿去了。
室內重歸平靜,繡杏開門又往外間守著了。經這一折騰,她困得不行,卻不敢睡,便倚靠在榻上打盹。
楚言枝探身看了會兒,確認沒事後,把狼奴推起來了,催他快點走。
狼奴本以為安全以後殿下可以留自己同她一起歇下的,失落地掀簾下了地。
楚言枝抱著被子坐著,看身高腿長的少年下床拂開了薄霧般的帳子,莫名覺得這場面很是……
折騰半夜,她原本很生氣,這念頭一浮上腦海,又讓她心跳失了律。這不對,小奴隸怎麼可以上她的床?且此刻下床與她分別的樣子,又怎麼能像尋常夫妻白日起身那樣?
即便並沒有發生什麼,楚言枝也知道自己絕對犯了錯。一個深宮裡的公主,床竟被一個男子沾了,她再怎麼在心底安慰自己小奴隸只是小奴隸,甚至只是一隻小狗,也無法抹去這個事實。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沒有人發現這一切。
楚言枝透過帳子看去,屋內沉沉夜色壓人,卻又因這層簾幔平添了幾許清淺的曖昧。小奴隸脊背寬闊,理著護腕側身看向她時,眼裡亮著星星點點的歡喜與不捨。
楚言枝五味陳雜地別開視線,指向窗戶讓他快走。
狼奴看了眼窗子,步子朝前動了兩下,卻忽然轉了方向。
楚言枝眼睜睜看著他如柳枝拂水面般掀了帳子,半身傾來將她抱住了。他一隻膝蓋抵著床沿,將她壓在床頭一角,任她努力皺眉瞪他,他也只露著笑,將唇貼在她的臉上。
楚言枝軟著手指錘他後背。就是因為要親,才差點闖了大禍。他就親不夠嗎?
可狼奴帶笑的氣音已噴灑過來,楚言枝避了兩下沒避開,又被他親得眯了眼睛。
狼奴貼著她,情難自禁地表白道:“奴好喜歡殿下,永遠最喜歡殿下,只喜歡殿下。”
狼奴說完將她松開了,提步運力一躍,也不知他是怎麼做到的,竟就這樣悄無聲息地跳出了窗。
楚言枝探身看去,蘭心閣內無聲無息,只有更漏滴滴答答,好像他並不曾來過。
楚言枝碰了碰臉上被他親過的地方,又摸了摸肩頸和心口,又感覺哪裡都有他的痕跡。
她抖抖被子蓋上,彷彿被子也沾滿了他的氣息,一蓋到身上,她就回憶起掀開被子時他趴在那沖她眨眼的情形。
她的心髒還跳得厲害,不知是不是熬夜太久的緣故。
她翻來覆去,很久才勉強睡著。
正旦節的好日子,楚言枝卻一覺睡到中午。起身後她懶散地撐腮喝著銀魚羹,聽繡杏嘰嘰呱呱說著昨天晚間的事。
“……看殿下臉紅成那樣,我哪能不擔心?哎呀,著急忙慌叫人去太醫院。福公公知道了,直接爬起來就去,都沒使喚別的小太監,說誰也沒他跑得快。”
紅裳笑著給楚言枝剝了一盤蝦:“從前咱宮裡就他一位公公,守門、跑腿、傳話,都他一個人做,可不就練出副好腿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