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言枝讓繡杏給自己剝了幾個葡萄慢慢吃著,也隨口應著。
平時話多的繡杏就低頭坐在床邊的錦杌上,剝了葡萄又給杏梅削皮。
紅裳見楚言枝洗了澡臉紅紅的,人也懶懶的,親自把燈點上,把窗掩上就先往外走了,今夜是繡杏睡外間。
走到珠簾前,看到案上的幾罐藥和旁邊的斬霜雪,紅裳不禁問:“殿下舞劍傷著了嗎?”
繡杏這才想起自己忘記把藥盤放回去了,忙道:“不是,是狼奴要給殿下擦劍,擦破了手指。”
“狼奴也太不小心了。”
紅裳端了藥盤去外間放好,叮囑繡杏幾句後出去了。
水室門開著,兩三個宮婢在其中進出拾掇,紅裳停步,見其中一個宮婢端了盛放衣裳的木盆路過,抬手把她攔下了。
她低眸看了眼,殿下今天穿的空青色薄衫對襟,怎麼瞧著像有血色?
紅裳將這衣衫翻出細看了番,襟口、袖口都有血水洇濕的痕跡。
宮婢抬頭問:“紅裳姑姑,怎麼了?”
紅裳把衣衫卷卷放回去:“沒怎麼,送完衣服回來就歇下吧,天熱殿下睡得早。和妃娘娘賞了一籃子龍眼給咱們,每人都能分到三五個,記得去拿,別叫人吃完了你沒得吃。”
宮婢喜滋滋道:“那我這就去拿,拿了路上走著吃著!”
看她快步去了,另外兩個宮婢動作也快起來,紅裳教她們仔細些,而後才回了自己的廂房。
夜間睡在床榻上,楚言枝抱著被子往裡縮了縮,手指按在心口處。
狼奴走時隔簾傳來的話音猶在耳畔,“奴感覺得到,您是喜歡的”。
……他是怎麼感覺到的?
喜歡?她哪裡喜歡了呢?她從小就不喜歡被人親臉。
可那一刻的回憶幾乎在瞬間翻湧上來了,和以往被嬤嬤或姨姨們親時的感受不一樣。被她們親,她覺得有點兒肉麻,被狼奴親,除卻麻外有種陌生的新奇感。
他嘴上向她索抱,實則是他抱著她不肯鬆手。寬寬的肩膀完全裹住了她,探頸時噴熱的呼吸都落在她身上,唇卻又泛著涼,一下一下如蜻蜓點水地親。
楚言枝咬住被角,只覺得自己這邊耳朵又如火燒般地紅了,那種又癢又麻的感覺迅速佔領了她半個身子,不禁將臉埋進了枕頭裡。
她忍著這莫名的羞意,認真想著狼奴的話。
她喜歡被他親嗎?喜歡這種不舒服的感覺嗎?
好像也不是那麼抗拒和討厭……
小奴隸確實長了副好皮囊。那雙黑黢黢藏不了秘密的眼睛一旦流露出引誘的意思,便如冰鑒裡蒙了水汽的飽滿葡萄,勾著人去享用。
可他又是放肆的,藉著不甚高明的手段哄她主動,還要她承認自己喜歡被他親。
楚言枝裹著被子打了個滾,撩開不透光的紗幔,想多些涼氣撲過來降降臉上的溫度。
也許就是因為小奴隸長得高、長得好看,她才對這種感覺臉紅心跳的。想想那些好吃的點心、漂亮的首飾,只是擺在那裡就能勾動她去品嘗、佩戴,何況小奴隸會說話、會眨眼,身體結實還暖暖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