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偶的胳膊壞了,狼奴夜裡摟著的時候都不敢太用力,怕又弄傷了它的手啊腿啊的,站在這的時候,也只用手臂鬆鬆抱在懷裡,貼著自己的胸膛。聽董珏要自己過去,狼奴一心要看他如何教自己,沒料到他會有這一招,等他五指成爪狀抓握住董珏的腿肚時,木偶已飛旋懸空。
狼奴下意識要把五指掐進董珏的皮肉裡,卻在這一刻想起昨晚辛恩說過的話。如果他傷了他的人,他會直接把他送回重華宮。他不能就這麼被送走。
狼奴伸出另一隻手去捉落下的木偶,董珏被他桎梏住了一條腿,掙一下沒能掙開,兩撇鬍子幾乎要豎起來了,仗著比他高出幾個頭,一把先他一步捏住了木偶。
“還給我。”狼奴惡狠狠地瞪著他,另一隻手掐住了他另一條胳膊。
董珏一手一腳皆被他所縛,隱有痛感,一張臉已沉得快滴出墨來了。
好在他還勉強能站穩,董珏高舉起木偶,垂眸沖狼奴嗤笑:“你見這裡哪個人抱著塊木頭習武?小東西,你既要讓我們教你,你自己就得拿出點態度來。我和老杜天天訓的都是錦衣衛的精銳,你毛都沒長齊,睡覺還要抱玩具,學什麼武?”
狼奴仍一字一頓道:“還給我。”
底下那些操練的人見到看臺上的動靜,不少停了動作,交頭接耳起來。董鎮撫使的那雙細長眼平日總愛斜下瞥著看人,這回他雖不至於被那小孩撂倒在地,可姿態實在滑稽,連那雙眼睛都瞪大了許多。難得能看到他有困窘的時候,有的人臉上已浮現了譏諷的笑容。
“一個個不好好操練,早午飯不想吃了是不是?都給我加練一個時辰!”
杜頌一揚鞭子,地上灰塵乍起,眾人紛紛驚散到原位,哼哼哈哈地練起來,比方才更賣力了。
杜頌轉身奪過董珏手裡的木偶,皺眉對狼奴道:“放開他,這像什麼樣子?”
狼奴見木偶落到了杜頌手裡,直接鬆了掐住董珏手腿的爪子,明明心急卻還是放柔了動作,從杜頌手裡接過小木偶,輕輕按在了心口上。
“有它,我也可以練。”狼奴定定地看著杜頌的眼睛,“教我。”
杜頌扶了扶站穩後一腳踢倒椅子的董珏,沉聲道:“你既答應了教他,那就好好教。你教你的,他學成什麼樣是他的事。等到了日子,他自然就走了。”
董珏把自己鬍子上落的灰拈下去,拍了拍手掌,眯眼看著狼奴:“你倒有幾分能耐,但也就這幾分。想學是吧?過來。”
他步下看臺,狼奴的眼睛卻還盯著杜頌,想讓這個看起來更壯實些的人教自己。杜頌卻仍然只看著看臺底下,察覺到狼奴的目光,他轉頭往另一面走:“我不教,找他去。”
董珏抱臂站在臺階上,斜著眼睛沖狼奴笑道:“不想學?那正好,省得我費功夫了。”
狼奴摟緊小木偶,朝他走過去。
董珏領著狼奴一直走到校場最末的位置,用腳尖在地上圍著他畫了個圈,又把前面那個校尉叫過來:“紮給馬步給他看。”
那名校尉依言做了,兩腿成馬步半紮,雙手成拳握於腰側兩邊,目視前方炯炯有神,一動不動。
董珏指指狼奴:“紮。”
狼奴看看那個校尉,又看看前面做著各種動作或拿著各種奇怪器具操練的人,問董珏:“我要學武功,不學這個。”
董珏不知從哪拾了根草放嘴裡銜咬著,聞言哼笑道:“沒點基礎功,你就敢跟他們學了?不想紮可以,我不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