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一不小心騙他了。
狼奴心裡失落,又慶幸自己方才跟過去了。雖然這回被發現後殿下有些不高興,但只要他下回藏好一點……他再多練一練,就能做到不被所有人發現了。
辛恩臉色很不好看,狼奴知道師父這是生氣了,心裡也愧疚,起身跟在他後面就要走。年嬤嬤抱著一個比他帶來的那個包袱還要大的包袱趕出來了,一悶氣塞到他懷裡:“這,這是嬤嬤剛給你蒸好的各類點心,你都嘗一嘗,要是吃不完,就分給辛小公子和其他校尉吃,曉得沒有?中秋回來了,嬤嬤給你做月餅吃!”
狼奴接了:“謝謝嬤嬤。”
跟著辛恩出了承天門,還未騎上馬,辛恩冷聲問:“今天你在宮裡亂竄什麼?”
狼奴攥韁繩的動作一滯,很快明白過來,殿下都發現了他的話,恐怕宮裡那些侍衛們的眼睛,他也都沒瞞過……
“辛鞘錯了,請師父責罰。”狼奴在他面前跪下了。
辛恩瞥他:“若非錢錦特地來告訴我,這事若被有心人知道了,反會殃及七殿下。也幸而這人是錢錦……他同長春宮近來關系不錯。”
狼奴還不甚瞭解這些彎彎繞繞,但聽到殃及七殿下幾個字,心裡頓時一涼。怨不得殿下要生氣,他闖禍了。
“拜師那日,為師如何交代你的,你又還記得嗎?以誠待世,以誠待世,來時交代你要在酉時之前在承天門等著,為何一直賴在長春宮不走?”
狼奴不語,知道自己這回徹底惹師父生氣了。他今日一連犯了兩個大錯。
他臉紅了,羞慚得抬不起頭,朝辛恩更鄭重道:“辛鞘等殿下忘了師父的交代,請師父重罰辛鞘。”
辛恩仍板著臉,也不介意這是人來人往的承天門,只是看到他這模樣,又難免撇開視線,聲音更沉道:“回去面壁半個月,夜裡加練兩個時辰,還有,下回中秋不許再回來。”
狼奴跪在原地,不動分毫,就在辛恩以為他心裡終是不服氣,還想違令的時候,他往地上磕了個頭:“辛鞘領罰,往後絕不再犯了。”
及笄宴其實在申時就結束得差不多了,楚言枝本打算直接坐車輦回長春宮,卻再度被那些命婦貴女纏住,明裡暗裡打聽著、討好著。好不容易應對完她們,二姐姐又把她請到了清樂宮單獨談心,楚言枝不好推拒,只好應了。等她從清樂宮出來,烏金西沉,酉時二刻都過了。
她回了長春宮,果然沒看到狼奴的身影。她回到東殿洗漱一番,換了輕薄衣服,倚在蘭心閣臨窗的美人榻上懶得動。天熱,動一動就容易出汗。
天色昏黃,宮婢點了兩盞燈放上來,耳邊各種蟲嘶不斷,楚言枝嫌這屋裡人多了就熱得格外厲害,且宮婢們跟著她走一天,身上汗味不輕,就吩咐她們自去洗漱歇下,獨留了紅裳。
紅裳沐浴完把方才年嬤嬤剛送來的包袱拿來了,遞給楚言枝:“狼奴的,非要殿下親自開啟。”
楚言枝正又一下沒一下地點著棋盤玩,見此來了興致。小奴隸還給她留東西了?
紅裳把包袱放到桌上,楚言枝動手解結,可也不知道這是狼奴用多大力氣系的,那隻結死死的,楚言枝手指頭都酸軟了也沒能解開。
她忍不住怨:“到底防誰呀?”
最後沒辦法,她從針線筐裡挑了剪子出來,把結鉸了,一層層開啟。
東西不少,但收拾得挺整齊,零碎的東西都用小盒子或者小荷包裝著,楚言枝一一開啟看了,比她當年收藏的小玩意兒還要小玩意兒,月牙形的石頭、壓癟曬幹成簽的樟樹葉子……真是比她小孩子得多。
除這些外,還有一小罐鹽漬梅子幹,也不知是他買的還是做的。楚言枝本想拿一顆嘗嘗,可她的乳牙們近日實在不舒服,又剛漱了口,就先合上了蓋子。
這些小東西底下還墊了兩塊緞布。楚言枝拿起來分別展開看,竟然是兩條裙子。
“狼奴知道給殿下買裙子了?”紅裳也覺得新奇,於燈下細看,笑道,“就是做工太糙了。”
比起楚言枝櫃子裡那些穿不完的新衣,這兩條針腳雖密卻難掩繡法僵硬的裙子確實算不得精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