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整整十六日殿下才能接他回家。
狼奴暗暗地想,他一定要學會很多很多東西,回去教給殿下。
水快涼透的時候,狼奴從浴桶裡出來了,擦淨水給自己還沒完全好透的傷口上藥,上完藥換了幹淨衣服,外頭照舊罩上年嬤嬤給他做的那身棉服。殿下那件舊衣服,他不敢再穿了,只能嚴嚴實實地藏進被子裡。
狼奴想到年嬤嬤和姚美人都會用長長的線穿進一根尖尖細細的東西裡把布和布連結到一塊,他們說是縫衣服。他又莫名想到了那個怪脾氣的刀疤餘。
他們說,刀疤餘臉上的刀疤是他自己在戰場上縫合的。
肉都能縫好,他一定知道怎麼縫衣服。
狼奴用巾子裹了頭發,擦到不滴水後咬著發帶繫好,把浴桶搬出去倒水。
去澡堂泡澡的那些人也差不多都回來了,一個個搬了椅子愜意地躺在南房牆下曬太陽。轉頭看到他浴桶裡灰濛濛的水,都來逗他玩了:“狼奴,好髒的水!都是從你身上洗下來的?”
被人說髒,狼奴臉更紅了,瞪他們一眼後把浴桶裡裡外外洗刷幹淨,搬回了水房。
等傷好透了,他要天天洗澡,不要再被殿下嫌棄了。
“老餘在哪裡?”狼奴問一回來就仰躺在靠椅上,頭發散在椅背後晾幹的金參。
“找他?”
“我要找他教我縫衣服。”狼奴把外棉衣袖子展示給他看,上頭有個寸長的口子。
“這算什麼難事?咱們幹這行的,衣服哪天不破?誰不會縫?等著。”金參拿巾子搓搓還在滴水的頭發,進屋摸了會兒,拿出一個小線卷出來,線捲上插了粗粗細細四五根針,不知道的還以為在給誰紮小人。
他對著光抿線穿針,拉過狼奴的袖子就是一頓縫,沒一會兒收了針線:“怎麼樣?不錯吧。”
看著袖口蟲一樣的縫紋,狼奴眉毛緊皺,直接上口咬斷,一邊拆一邊道:“太醜了。”
金參臉上的笑一僵,幾個年長些的校尉哈哈大笑著過來了,喊著“我來試試”,一個個都把年嬤嬤給狼奴做的這件棉衣袖子當作了繡繃子,結果試一個狼奴拆一個。
金參嘟囔道:“人不大還挺挑剔,衣服能穿不就行了嘛!”
“就是!要不然下回休沐讓我媳婦兒給你縫縫?”
眾人連聲應和著,狼奴仍整理著袖子上的線頭:“我要自己學。老餘在哪裡?”
他要縫的是殿下的衣服,不可以縫醜。
金參只好指指飯堂後面:“往那走,拐個彎就是。”
狼奴接了金參給的插滿針的線卷,把自己矮房的門關緊了,才抱著木偶往那走去。
到了飯堂後面的那間土房子前,狼奴站在門外喊:“老餘,你在不在?”
屋裡沒動靜。
狼奴歪了歪頭,又喊了兩聲,還是沒人應。
他站到陽光底下,把頭發散開,準備等幹透了再敲門問問。殿下就喜歡在這個時辰睡午覺,興許刀疤餘也在睡。
等狼奴頭發曬幹,渾身都暖洋洋的了,身後的門終於“吱呀”開了,刀疤餘眯著剛睡醒的眼,就見狼奴摟著木偶仰頭道:“老餘,教我縫衣服。”
刀疤餘站在門口拿了茶水漱口,哼笑道:“娘們唧唧的事兒,老子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