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猜猜。”
“這叫本宮,如咳咳咳咳——”範皇後憤然地怒視她,“如何猜得出來!”
柳芽悠悠然地冷笑,“皇後娘娘這般聰明又怎會猜不出來呢,一步步走到今時今日,再糊塗也該想到自己被誰當了毒刀子使了吧,針對軍營的管理條例律法),是先帝駕崩前和太傅及數十位閣老與三司法草擬出來的,而這個管理條例最終到底‘管理’了誰,你不知道嗎?”
“你監視太後,太後她呀也防著你呢,她根本早就知道範家有多髒,選你為後,一是因當時範家的的確確權傾半個朝廷,失了所有嫡子的她,需掌控作為庶子的嘉毅帝,你們背地裡的髒,正正合了她的心意,若有個好歹,她便能借此作要挾,二是因你有謀害寧家長女的理由,所以就算你喜歡嘉毅帝又如何,她有的是法子叫嘉毅帝不喜歡你。”
沒錯,她此行就是來誅範皇後的心的,柳芽彎起眼眸,“嘉毅帝封宇文秋頁為欽差,檢閱各地的抄家事宜,皇後娘娘覺得經過這麼些年了,滿朝文武百官的就沒一個嘉毅帝的心腹可以擔下這件差事出去繞一圈嗎——”
“咳咳咳咳咳!”範皇後氣極攻心地拼命咳嗽起來,一口接一口地吐著濁血。
柳芽見她就剩半口氣兒撲騰了,滿意地捏出焦急的模樣喊他們進來,然後對目之所及一片血紅,便擔憂起來的嘉毅帝和驚怕的慶王及發憷的禦醫們慚愧道,“我雖叫皇後娘娘從昏睡中醒過來了,可她病入肺腑,已藥石無靈,怕是撐不了多久。”
聞得此言,慶王一把撲到床邊嘶啞道,“母後!”他稍有顫抖的一聲未止,她就走了。
越發沁涼的風悠悠地捲起精心栽培的木槿,勾勒出陣陣獨屬初冬的淺淡明澈香氣,落日綺麗的餘暉悄悄地將院中忙忙碌碌的丫鬟們的身影拉長了,侍衛捧著兩盆剛剛移植的茂盛青竹,在茱萸的示意下擺在涼亭旁,一抬眸瞧得踩著散碎霞光慢步回來的柳芽,便道:“小姐,我們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將院子佈置好了,您看還有哪兒需要修改嗎?”
柳芽看著一盞盞經由她改良設計的,極具北歐現代)風格的星形鏤空鐵藝小燈藉由燈頂的位置,隱秘地鑲嵌了分割成尾指甲蓋大小的夜明珠,巧妙地取代燭火),交錯有致地被丫鬟們掛在四周的遊廊下和枝椏上,隨著夜色的來臨,綻放出細碎又別樣耀眼的光芒,叫人恍如置身於星空之中。
莫秋彤沉沉的一覺醒來推開房門入目的,就是這樣的璀璨畫面,更令她驚喜不已的是,悄無聲息地走至柳芽身後的,與她四目相對卻豎起食指擺於唇間示意她莫聲張的,那一抹一直在心窩轉悠的,比灰藍色還要低調的水淺蔥色身影,他孩子氣地捂住毫無所覺的柳芽的眼睛後,捏著怪異的嗓音道,“猜猜我是誰!”
遽然陷入黑暗的柳芽哭笑不得地道,“柳三歲。”她抓下他的手回頭擠眉弄眼又意味深長地道,“哥哥下次還想玩這三歲小孩的遊戲,進京時就別再繞去客棧沐浴更衣了。”
輕易就被看破小心思的柳桂,不見一絲絲的臉紅心跳道,“哥就是想看看你這滿身富貴的妹妹還記得不記得我。”
“我最近的花銷有點兒大,爹這些年給的零花錢通通敗沒了,還需倚仗你這個哥哥養呢,又怎會忘了你,哥哥這話應該問我們家秋彤才是。”柳芽曖昧地看向屋簷下的莫秋彤道。
“問我幹嘛?”莫秋彤小臉‘唰啦’地漲紅了,“我是姐姐的妹妹,不是柳桂的妹妹。”她攪著藏在身後的手指故作鎮定道,“只是柳桂不是忙於開發東楚的生意嗎?怎的突然回來南漢——”忽然像是想起什麼,“難道姐姐今日的小宴會便是為——”了給柳桂洗塵?!
柳芽似是知道她未完的不敢置信是什麼,“我去後廚看看禪兒他們準備得怎麼樣了——”她邊走邊對柳桂道,“適逢國喪,姨父和表哥他們那些有官職的不能來了,哥哥和秋彤就在偏廳裡等姨母和知畫她們吧。”
柳桂應下,但柳芽離開後,他沒有急著去偏廳,而是走至莫秋彤跟前如哥哥對妹妹一般,輕輕地摸摸她的頭,“好久不見了。”
“嗯。”莫秋彤生怕洩露自己心頭的慌,急忙垂下流轉著熠熠光芒的眼眸。
“京中的事,我已從玉竹送來的信得知了,謝謝你如此護著芽芽。”
“她是我的姐姐,我護著她是應該的,何況我才要謝謝你請她救了我的父皇呢。”
柳桂從寬大的袖子掏出一個半巴掌大的錦盒子,“送你。”
莫秋彤接過開啟便見裡頭躺著一串用粉色和白色及藍色碧璽珠子打造的,墜著一個小小的純金鹿角,纏繞成三圈的鏈子,而一顆顆圓潤透亮的小珠子在星星點點的小燈光照射下,閃爍著綺麗的夢幻七彩,瞧著瞧著就覺心跳的聲音越發大了,囁嚅道,“是你從東楚帶回來的嗎?”
“是我在東楚的佛門友人打造的辟邪之物,看著雖普通,但在當地有價無市,許多勳貴求著搶著也未必得到的護身符,你從西漠遠道而來南漢,帶著最合適不過了。”
“一點也不普通,我瞧著就喜歡。”莫秋彤怕他誤會自己有很多比這個更珍稀的碧璽鏈,忙將鏈子戴上,還搖了搖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