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律光說得不錯,之前段韶已經得罪了高氏皇族,現在他又失去鮮卑軍戶,他的家族也跟他斷絕了關係,請問這廝失敗了以後還能剩下什麼?
高伯逸是關心則亂,歷史上段韶名將的石頭壓得他喘不過氣來。而現實則是,時也命也運也,任何人的成功,都離不開時代的助力。
這個時空,早已不是北齊北周爭雄那個年代了。如今晉陽鮮卑上下離心,連斛律光都站在了段韶的對面。
他要是輸了,還有別的路可以走麼?
“是我想差了。”
高伯逸將令箭交給斛律光道:“去吧,不必回營了。”
斛律光接過令箭,似乎有話欲言又止。
“怎麼了,說吧。”
“大都督,注意左翼。按段韶的習慣,他會以左翼為突破口。”
呃?還有這種講究?
高伯逸疑惑問道:“此話怎講?”
“出拳的時候,習慣出右拳,打的是對手左邊,排兵佈陣也是如此。而我們在防禦的時候,卻習慣性的喜歡把右翼強化,因為那裡也是發起突破的地方。
大都督只要注意了這一點,就不會有事了。”
排兵佈陣的小小學問,哪怕一點點改變,有時候也足以影響戰局。高伯逸拱手行禮道:“有明月兄提醒,段韶他想不輸都難。”
“那末將告退。”
斛律光鬆了口氣,接過軍令出了中軍大帳。他抬頭看了一眼天上快要被吃光的月亮,決戰的那一天,剛好是月虧。
“晉陽六鎮……”
斛律光不知道心中是什麼滋味,此戰過後,晉陽當然還是晉陽,但晉陽六鎮,恐怕就會成為一個歷史了。
那些軍戶,不知道會怎麼安置。
聽天由命吧。
……
決戰前一天,段韶一人來到陽阿城外的墳地,這裡有一塊無名墓碑,冬天自然不可能有鮮花,但是很顯然,與周遭白雪皚皚的地面相比,這裡乾淨整潔。
顯然是有人每日都在打掃。
“當初讓你嫁給高洋,確實是一個錯誤。毀了你一生,亦是拆散了你跟唐邕。此事乃是我一手主導,所以你也一直恨我吧?”
段韶輕輕撫摸著墓碑道:“人生在世,有許多身不由己的事情,無法做選擇,你是這樣,我也是這樣,父親也是這樣。
段孝言性格乖張,他出事是必然,只是……你本可以安安穩穩的活到壽終正寢的。”